陈馬眼疾手快将百宝囊藏于身后,“这不是荷包,叫百宝囊,阮家三小姐送我的。”
徐元眉梢一挑,笑问:“只送你一人?”
“全城的孩子只要去了都有。”
平阳城内的孩子可不少,前一阵送风筝,这一阵又送百宝囊,从前怎么没听过她这么败家。
徐元再次看向陈馬腰上的百宝囊,上辈子这个宝贝是随着嫁妆一起带入徐家的,阮妙菱还一度因为它占了几口箱子而烦恼,后来索性分与徐家上下,他也得了一个。
后来两人辗转搬了几次家,早不知落到何处去了,也不觉可惜,日子一长便淡忘了。
“徐公子若是喜欢,可以花钱买的。”陈馬提议道。
不过这个提议似乎对徐元无用,他抱手哼了声:“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本公子已经是大人了。”
你向我爹拜师学艺的时候一口一个师傅喊得可甜了,哄得我爹高兴给你买糖吃,那也是小孩子才能做的事,你不也做了……陈馬腹诽,后槽牙有些发酸。
既然不喜欢,陈馬也懒得管,反正问儿姐姐给的任务他也完成了,还能得双倍奖励,这些钱足够买一大箩筐糖人,是不是爹买的无所谓,一样甜。
他才没有吃徐二公子的醋呢!
……
守备府守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每隔一个时辰换一次岗,一旦见到新鲜的面孔则全府警戒。
陆堇在书房研读《鬼谷》,全神贯注盯着书页,半个时辰过去一页才读尽,红圈红点布满全篇,风忽然吹动烛火。
“大人大人,不好了,东郭先生——”
两腿酸软的仆从由两个卫兵抬进门,陆堇正站在桌案前,手中握着一柄宝剑。
仆从一愣,那把宝剑往常就立在桌案旁,大人一般不轻易动用的……不过眼下他顾不上想这些,忙把东郭墨丢了的事道给陆堇听。
“东郭墨今日没惹什么祸?”陆堇收起宝剑。
李尚书要除掉司礼监的臭虫,老祖宗林连首当其冲。陆堇不在京师,自是动不了林连,但教训一下常在林连跟前溜达的走狗三德公公,可以一试。
把东郭墨从柳州大牢中保出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东郭墨与三德有血海深仇,敌人的敌人即是同盟,虽然陆堇知道东郭墨此人有那么一点怪癖,但只要能扳倒三德,就是他当着自己面吃猪粪也可以忍。
仆从道:“东郭先生今日很乖,嫖赌一样不沾,只在街上闲逛。”
言语来往间探子已回来禀报:“徐家先闹事,阮家似乎不买账这才打了起来……不过打人的人里有锦衣卫。”
被放下的剑重新回到陆堇手中,“锦衣卫是三德带来的,对东郭墨下手的八成是他们。调集人马,去阮家!”
东郭墨是扳倒三德的一颗重要棋子,即便结局是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
铮铮刀剑碰撞声被隔绝在西府门外,门内依旧温暖如春,一队丫鬟一人捏着一只风筝从库房鱼贯而出,另一队人数相等的婆子手中则提着燃着火苗的气风灯紧随其后。
院里擎着一把油伞,兔月歪着头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摆着形形色色的药瓶,内用外敷样样不缺。
“手伸出来。”
阮妙菱发了话,兔月不敢不听,抬起手衣袖顺势下滑,葱白的腕上浮着一圈可怖的青色。
问儿骂道:“下手没个轻重,亏他是个念书的,泥巴脑袋!难道不清楚女儿家是水做的吗。”
兔月两眼比怀中的兔子眼睛还红,紧咬着唇瓣,她看得出来小姐不大高兴,可是落在她手上的力道又是极其温柔的,指腹带着令人贪恋的暖意。
问儿在旁一边骂,一边递药膏,一边拣选一粒甘梅塞进兔月齿间。
手指上甜甜腻腻的,怀中的兔子闻着甜味儿凑上去舔了舔。
阮妙菱将兔子抱起,转身,兔头正对着买它的那人,兔前脚讨好的扑棱几下。“门房?”
门房垂手,态度恭敬。“一人做事一人当,小姐为何不让某出去?”这话他已经说了十遍。
“你容我再想想——”阮妙菱抬手示意暂停。
她需要缓一缓。
阮妙菱想了许久,从出嫁到生命的结束,这个人似乎从未在她面前露过脸,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那在她出嫁前就更不可能了,一个平凡的守门人,无人会在意他姓甚名谁,而且她家这位守门人似乎比常人活得更隐秘,像人的影子。
这样神秘的人物,身手不比古仁差,却甘心守着一方天地十几年如一日,是真有归隐之心,还是别有图谋?
思来想去,阮妙菱脑仁开始疼了,这个家属于她,可她却对家中的事一无所知。遗憾母亲在家时传授打理家事的诀窍,她总是贪玩,若是当初记下一星半点,如今也不至于面对此事这般束手无策。
问儿蹑手蹑脚到门房跟前,道:“将军和夫人如今都不在家,府里上上下下的事都要小姐操心,你会武的事情就不能晚些时候暴露吗?”
门房耸肩道:“某也想啊,可那几条疯狗要咬某,难道某站着等他们咬不成?问儿姑娘也是公主挑选来保护小姐的,总该明白某的难处。”
西府上至小姐身边的丫鬟,除了兔月,下至洒扫婆子仆从,都有武功傍身。唯有问儿一人能明目张胆在小姐眼皮底下练武,他们这些人只能在夜深人静时潜入练武堂操练,容易么。
“小姐您可是想好了?”兔月蹦蹦跳跳迎上从屋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