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前一阵见面,徐元绝不会从阮妙菱嘴里听到‘怪或不怪’的话,那都是藏了心意的,菱菱对他没有那个想法,必然不会说。
等他生秦阶的那一阵气过了,随意拣了几件京里最近不起眼的事对秦阶一讲,秦将明为这些事忙碌得人也消瘦了,顺带赞了一句稳重了不少。
“多谢告知。”
果不其然,秦阶许久没回来,锦衣卫的一对杂事都交给秦将明料理,他心里觉着亏欠了七哥,匆匆告辞回家一家团圆去了。
初五不知道主子怎的突然要走,辞了问儿追去,问儿落单心里不痛快,轻轻跺脚。
学进找地方停了马车一路找来,兔月拎着兔儿灯笼吃得不亦乐乎,笑着递给他一串,他不敢吃,就给了问儿。
憋了一通火气的问儿知道学进有底子,想拿他练手泄气,刚举起拳头想起小姐吩咐的话,恹恹垂下去。
烤肉还是要吃的,她不出钱。
学进还惦记着先前问儿瞪他那一眼,心底一直琢磨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小姑奶奶,难道是因为公子来晚了?
可公子吩咐了不许说,他一个跑腿的有几张嘴给人缝的,谨言慎行是金亭给他上的第一堂课。
走了大概半刻钟,徐元突然停步转身分别赏了问儿兔月两个丫鬟二两银子,另外让学进拿着五两带她们四处转转,看见想要的就买。
本来问儿还认为不行,孤男寡女的最容易生出事端来,冒着让小姐不高兴的风险,生生摆了张臭脸给徐元看。
徐元笑道:“附近都是人,你家小姐安全得很,你们就在左右转转,扭头就能看见,还不放心?”
问儿这才卸防。
“你葫芦里卖什么酒呢?”
登月台就在前面,这时候徐元却喊贴身保护她的问儿去玩,分明是有意支开她。
街上人虽比不上密密匝匝,却有些拥挤,阮妙菱被挤到徐元面前,后面的人潮不住的推着他们往前走,她看起来就像是在倒走。
离得近了才看清他穿的同样是一身簇新的衣裳,颜色鲜亮没有被水浸过,就连一道褶儿都没有。
“带你去见一个人,再去登月台赏月。”
徐元担心左右的行人冲撞到她,伸手不靠近在她两边护着,他才发现比别的女孩子略显高挑的阮妙菱,放在人潮中竟然略显娇小。
他忽然生出想要小心呵护眼前人的情愫来。
自从入了翰林,远远看过几次批阅奏章的成康帝,再到汉王李麟手下做事,他的眼光一点一点拔高,看事情和上辈子就有了差别。
等这份差异转移到阮妙菱这里,发现她在他心里不再像一棵大树一样无坚不摧,可以为他阻挡风雨,他才恍然大悟。
他把她当作护身符,而她呢,把他当崽子喂养。当然也有过期待他一飞冲天的想法,只是他不争气,她索性就真的把当孩子护着。
真是笨啊,徐元暗暗敲了下脑袋,他上辈子是男人吗!竟然让妻子当了七年的老妈子,难怪上回他提了要求,她一口就回绝了。
在徐元万分懊悔中,两人先后进了登月台对面的酒楼,二层左右两边的阁子里已有了不少赏月的人。
左边的阁子基本上看不到明月当空的景象,仍坐了不少人,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阮妙菱明白了,中秋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幌子,寻开心才是主要的。
右边阁子的笑声就杂了,有娇滴滴黄莺儿似的小姐的,有放开嗓啼哭的婴孩的,奶娘依依哦哦在哄,期间男主人不愉快的让抱出去,女主人好言相劝,似乎孩子是姨娘的,另有一道怯懦的央求声。
走至尽头,徐元推开右边的一扇门,里面的说话声就停了。
看他也是一愣,阮妙菱忽然好奇里面坐的是谁。
“巍哥哥!”
激动喊出声的徐元没忘记身旁还有人,等阮妙菱进了阁子后,才上去与呼喊的人把臂交谈。
阮妙菱借着光看了眼,恍惚记起是谁了。
阔别一年,徐巍没变,倒是她让他第一眼没认出来,徐元在一边介绍后,他连连道:“怪不得看着眼熟,却不好唐突。”
说过话之后,徐元带他去屏风后见另一个人。
“图之见过四叔。”
两辈人问候了,徐四老爷这才得空打量阮妙菱,眼睛看向徐元,“这就是你央了我半日见面的姑娘?”
“徐四老爷中秋圆满!”
她是第一次见徐四老爷,以前只听徐元说小时候和四叔家略有些交情,两边的小辈长大了却来往的少了。徐元捐官,想请四老爷过来一道庆贺,他们却像有心撇清关系一般,往后当真就不来往了。
四老爷坐着,纱袍下的一双腿略长搭在地上,阮妙菱一下就想到他站起来应该是高高瘦瘦,比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们差不了多少。
“四叔,这就是宝贞公主家的。”
徐元一提,四老爷不用多想,阮三小姐嘛,多有名气,族里好些没正经进学堂的孩子玩的都是她做的玩具。
四老爷请阮妙菱坐了,瞧着徐元的时候眼睛里像盛满了星河。
不是说交情不浓吗,可她看四老爷待徐元挺好的,接着她就听见四老爷笑呵呵拍了拍徐元肩膀,揶揄道:“私底下还叫四叔啊?”
阮妙菱只觉眼前一花,徐元正对座上的四老爷双膝跪下,徐巍悄无声息在左首入座。
徐元先对四老爷磕了头,嘴皮抹了蜜喊了声‘父亲’,四老爷前去扶他起来,然后徐元又朝徐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