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徐元左边的齐虎最爱热闹,听见李博章这边脚步声重重,突然拉开门头发乱糟糟出来。
徐元下意识拉着小厮闪到墙后。
齐虎的房门响动之后,一时间其他房门纷纷大开,李同窗、博章兄之类的呼喊声盘旋在书社里。
书社主人兼着值夜的差事,手持戒尺进来在门上拍了几板子。
“闹什么!外边可还有人挑着行李瞅着机会进来住!”呼喝盖过了考生的笑闹。
齐虎甩着袖子,圆胖的脸堆着笑:“读书累了看看热闹嘛,再者李同窗的家人又不是外人,您别生气。”
书社主人气得胡子起起落落:“不读书就睡觉,莫要吵到在房里入眠的学生!”
齐虎无辜瞪着眼睛,认真读书的被骂了,反而呼呼大睡的人安然无事,什么歪理!
“你们看看徐元,端坐屋中一心向学,哪像你们……”
书社主人话音方落,房内微微弯曲的身影扑通倒下。
躲在墙后的小厮捂嘴噗嗤笑了。
原来香巧这样聪明啊,知道这个时候表现得太突出,公子就会被众人排挤,想出了这招。
但也有不好的后果,得罪了书社主人。
徐元嘘声,让小厮看。
房里方才倒下的身影直起来了,双手拿着书卷。
“倒谁都没得罪。”小厮喃喃,看向香巧的眼神多了几分敬重。
怪不得三小姐要把香巧让给公子呢,若是换作问儿,早就大咧咧冲出来骂人了。
考生的房门一一阖上,徐元悄声绕过李博章的房间,翻过墙头。
……
夜里刚落门闩,古宅的大门砰砰响了。
来访的客人走路带风般走向后院。
守门的要阻拦,身后突然窜出十几个锦衣卫,他便吓得腿不能走,但人怂胆子不能怂,守门的磕磕巴巴问道:
“几位大人,这么晚造访为了什么事啊?”
锦衣卫冷声道:“不干你的事不要多问,否则——”拔出一手长的刀刃。
阮妙菱在屋里教黄香练字,听见问儿在外面似乎在阻拦什么人。
“什么事?”
问儿两手持着擀面杖,瞪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声音冷冰冰的没有礼貌,也不知长什么模样。
“小姐,有坏人闯进来了,奴婢正和他讲道理呢!”
眼下道理讲了,人家不听,只能用拳头说话了。
男子没理会问儿,对着屋内的一片橘黄暖意道:“本官来找小丸子,三小姐不能行个方便?”
这声音十分耳熟,阮妙菱想了片刻,心头一跳!
秦阶来这里,找猫?
愣了愣,阮妙菱让问儿放他进来。
秦阶走到光亮处,问儿回头,“艾玛”惊叫!
这不是那天在街上卖糖葫芦的人么,样貌一模一样,只有声音不同。
“小姐,卖糖葫芦的……”问儿跑进来,面对如此好看的面容,再凶恶的话都说不出口了,揪着阮妙菱的衣袖小脸绯红。
不是做梦啊,这人真的有可能是未来的姑爷。
看到秦阶的面目时,阮妙菱也小小的被惊到了。
上辈子她没见过秦阶,没想到长得这样好看,虽然灯下的眉目瞧着像是藏着几分怒意,总体来看是不错的,身材……虎背蜂腰。
阮妙菱恋恋不舍收回目光,一本正经道:“秦指挥使的猫,不是由初五抱走了吗,怎会跑到我这里?”
黄香在后面道:“哥哥说念完书之后会带我去花园,那里新来了一只雪白的猫。”
阮妙菱反应迅速,即刻道:“我并未偷秦指挥使的猫。”
秦阶寻了张椅子坐下:“本官也没说三小姐是偷猫的小贼。”
不多时,小丸子被初五抱进来。
初五再见阮妙菱,惭愧道:“收了三小姐的银子,我却偷偷溜了……十四没给三小姐添乱吧?”
阮妙菱笑笑。
问儿毫不留情道:“除了贪嘴,其他都挺好。”
秦阶看了阮妙菱许久,忽然起身告辞,连个谢字都没留下。
来得奇怪,走得也奇怪,阮妙菱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深思。
“桌上的糕点有豆沙,不要吃!”
秦阶突然止步,回头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一句。
糕点是给黄香、黄珏两个小孩子吃的,阮妙菱一吃豆沙便会全身起疹子,当然知道不能吃。
这件事除了徐元以外,为何秦阶也知道?
事情似乎朝着越来越棘手的方向发展,如果连秦阶都重生了,徐元大概会发疯的。
想到这,阮妙菱吩咐问儿明日一早去军营向孟参将打听秦阶从前的诸多细节。
……
翌日天微微亮,巷口卖馄饨的摊主早早支起了锅灶,白嫩嫩皮和馅儿正合适的馄饨下锅,整条巷子泛着肉香。
问儿伺候阮妙菱吃过早饭,出门正要往军营方向去,冷不丁见到熟悉的身影往这边来。
她便站在门前等候,看清瘦的身影穿过晨雾和夹着肉香的白烟,踩石板步伐异常沉重。
拎着篮子卖梅花的小姑娘和他擦肩而过,恭敬唤了声“大人”。
贺芳年停住脚应了声,和小姑娘寒暄几句,把她家里的情况问了个大概,又说改日去她家看看,小姑娘受宠若惊,但欢喜答应了。
知府亲自到家里做客,是无上的荣耀啊,可以和同行卖花的姐妹们夸耀了。
贺芳年双手负在身后,瞧见了问儿。
问儿两手相合,拱手问好:“贺大人新年安康!”
贺芳年回礼道:“问儿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