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大概就是这样,越是见他所心疼的乖巧,听话,愈发心疼,就像现在的尉迟奕,他此生除了格外心疼胤洛那孩子,还未有谁能够让他心疼,而眼前这孩子,不是他的血脉,却似乎胜过他的血脉。
现在,他终于能体会到胤洛为何特别疼爱这小娃儿,连他和她相处久了,都不由的升起一股将她护在羽翼下的冲动。
“母后,凌儿小郡主,儿臣带走了。”尉迟奕牵着紫凌,维护之意再明显不过。
“皇儿何必着急带小郡主走?前几日哀家宫中出现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宫女,偷了哀家的白玉宝盒。”太后顿了一下,继而又道:“将那贱婢带上来。”
紫凌微微蹙起了眉头,太后为何会忽然提到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宫女?难道这宫女和皇上之间…有关系?
须臾,一名宫女被人带了过来,虽穿着宫女服,但也难掩那无一不精致的绝美之容,还有那双如受了惊吓的潋滟美眸。
牵着她小手的男人,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紫凌抬头,只见皇上的视线全部停留在那跪在地上的纤弱宫女身上。
“贱婢,哀家平时待你不薄,为何要偷哀家的白玉宝盒?”太后厉声问道。
“太后恕罪,奴婢是迫不得已的,奴婢的母亲和弟弟都患病卧床,没有钱医治,奴婢若不是走投无路了,一定不会偷太后的白玉宝盒。”宫女声音娇弱,头重磕在地上,一张脸梨花带泪,让人心怜。
“满口胡言,来人,上拶刑。”太后不再给宫女说话的机会,锐利的眼神透过珠帘看皇上脸上的表情,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两名跪地的粉面太监捡起地上的拶子,几乎是爬到宫女身边,捉住她的手往拶子里塞。
紫凌小手被捏的一阵疼,她又抬头看了看皇上,他脸上可以用一个疼字来形容,丹凤眼里布满了疼痛,好似,那宫女是他心尖上的人一样。
紫凌说不出现在自己什么感受,她几乎可以预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皇上心中孰轻孰重,不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么?
老天真是会跟她开玩笑,每一次她以为别人会对她好时,紧接着就是鲜活的扼杀,尉迟麟宇如此,眼前这男人也即将如此。
这一刻,不知为何,紫凌忽然想到了小妖精殿下,同样的丹凤眼,多了一层妖异诡谲的光,若他在这里,一定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
紫凌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可笑,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到小妖精殿下?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破口而出,鲜血从拶子上往下滴。
十指连心,也包着骨,拶刑的疼痛是常人所不能忍的。
“住手。”皇上紧急的叫声响起。
紫凌小手被他松了开来,那个要带她走的男人,一步一步朝正在受刑的宫女走去。
珠帘内,太后眼中闪过冷笑,手中的念珠又缓慢的捻动着,仿若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一般。
尉迟奕走到宫女面前,缓缓蹲下,修长的手指颤着帮她去解拶子,丹凤眼中,全是她手上鲜红的血迹,疼惜,那么明显。
“哀家这是连惩罚一个偷儿的权力也没有了么?这凤印,哀家拿着何用?”小檀几上的瓷杯,被太后砸到地上,凤颜动怒,吓的所有太监宫女全部跪在地上。
尉迟奕手中拿着刚解下来的拶子,指节握紧,他知道母后在给他出难题,若今天他要带走凌儿,眼前这宫女就会被……
可这张颜…让他看不得她受半点伤害…。
一时之间…尉迟奕很难做出决定…。
“母后息怒。”这些年来,凤印一直太后执掌,后宫中的妃嫔虽会争宠,但也不会做的太过,太后拿凤印来说,无非就是要逼他不要管这后宫之事。
“皇上,今儿哀家就把话挑明说了,这一大一小,皇儿只能带走一个,另一个必须接受惩罚。”
尉迟奕眸中浮起难色,他回眸去看那小小的身影,发现她清透的眸中水雾已经消散,余留一片清明,她身体站的笔直,目光清澄的与他相视。
这孩子,前一刻害怕的欲哭,这一刻却镇定如斯,她就那么笃定他会带她走?
“皇上,奴婢命贱,死不足惜,您带小郡主走吧!”宫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手指趴在地上,朝皇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那双血淋淋的手指,在尉迟奕的眼里,成了一双不可抹灭的痛。
紫凌现在已经很淡定了,淡定到她不去计较那宫女故意而为之的动作,当一个人对别人不抱希望时,那人做出的决定,也不会影响到她的心境。
“皇上,你若不选,哀家两个一道罚,小海子,再拿两个拶子来。”太后不会给皇上太多机会考虑,她只要一种结果。
这么多年来,她在后宫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哪一种她想要的结果,定不会逃出她的掌心。
“喏。”富得海从地上爬起来,匆匆的去拿拶子。
两个拶子很快就拿了过来,太后一声令下,四个太监,两个一组,分别拿着拶子朝紫凌和宫女走来。
皇上脸上动怒了,一脚踢开欲帮宫女上拶子的太监,护在了宫女身前。
“母后,朕带她走。”
多干脆的话,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太后眼中精光闪过,嘴角凝着别人看不透的笑。
尉迟奕带宫女走的时候,几乎不敢看紫凌的眼睛,他怕看到她失望透顶的眼神。
一直到他走出来,他忽然顿了一下脚步,为何那孩子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