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停下,和煦的微风带来了一股热浪,道路泥泞不堪,驻扎在北都府横河城外的天都军滞留于此十余月之久,周遭的帐篷全都刻上了时间的印记,由白变黑。天都王张绍平已经率先南下,只等南都府和北都府议和停战,天都军马便可以长驱直下,全部归附南都府。如今,能够入住横河城内的只有云家、焦家等天都府权贵,其余官兵将领皆驻扎于横河城十里外的郊野处。
司喻善擦了擦额头汗珠,大姐司喻慈已经离开营地几个时辰了,她异常担心。自从随着云家的人离开天都府,他们几乎每一日都在云杰穹等人的欺辱下度过,曾经答应她大哥好好照顾他们的云游裳对他们根本不闻不问,有时甚至还会随意差遣,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着实不好过。正当司喻善在心里暗暗抱怨之时,姑姑司长欣领着她二哥司喻和走近,三人遥望横河城,那是北都府边缘地带的城池,若非是北都府正忙于与南都府交战,恐怕也容不得天都军驻扎于此。天都军分为三处驻军,除了少量天都城御前护卫与张绍平走水路提前赶去南都城之外,云家内海王府的军马驻守横河城东郊,焦家龙城王府的军马驻守横河城西郊,天都府直系军则驻扎在距内海王府军马相隔不到一里的西北方向。
“姑姑,大姐为什么还不回来?”司喻善问道。
“可能内海王爷留她吃晚饭,不必担心。”司长欣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忐忑不安,脸色并不好看。
“大哥不要我们了,大姐也不回来了。”司喻和心中不悦,忽地落泪。
“你大哥没有不要我们,他是在保卫我们的家园,他是司家的英雄,也是华洲的英雄。”司长欣语重心长,她轻轻地拍了拍司喻和的肩膀。“你姐姐也不会不回来,她不过是在城内逗留片刻。”
“二哥,大姐和大哥不会有事,包括爹爹,我们将来一定会一家团聚的。”司喻善见她二哥心情很差,也赶紧安慰。
司长欣将两个侄儿揽入怀中,一想到司家由当初的威震天都到如今的家道中落,心中万分感慨。同时,她也在不断地为司喻仁和司喻慈祈福,愿他们能平安归来。
“我们回营帐中吧!太阳快落山了。”司长欣说道。
一阵风飘过,将周遭挺着高傲胸膛的杂草压得难以抬头。司喻善靠在姑姑的胸膛前,忽然只觉着大地在微微颤动,她看着摇摆着的杂草,它们似乎很害怕,变得战战兢兢。她心中顿生不安,随即下意识地从地面上拾起了一块石头。比司喻善反应要慢一些,司长欣和司喻和等着地面的颤动更加剧烈时才反应过来,他们一起转过头去,只见远方一群身着胡服、手舞弯刀的骑兵呼啸着杀来,那是北方蛮族游牧民的骑兵队伍,他们时常会南下骚扰北都府或者进犯天都府。
远端的哨兵立即响号,内海王府的兵将久疏战阵,突然听到这作战号角都慌了神,横穿直撞,乱作一团。司长欣恐伤了两个侄儿,赶紧紧紧将他们揽入怀中,快步往后方退去。虽然前方天都府直系军有些措手不及,但他们常年与北都军和蛮族军交战,其中还有不少从春城收编而来,曾与瀛洲军交战过的将士,对比内海王府的兵马,总算是有些军人的素养。
听到号角声响,营帐中走出上将孔哲,他见前方大批蛮族骑兵气势汹汹地飞奔而来,依旧毫无惧色。
“梁武,带领将士先挺长矛御敌。”
孔哲大喝一声,副将梁武急忙领着一队长矛歩军快步退后,拉开距离后列成两排,只待蛮族骑兵赶上之时,他们一起刺出长矛。前方飞驰而来的蛮族骑兵虽然大部分直接撞上矛头,可天都军毕竟疏于防范,临阵磨枪也未能尽数拦阻这群蛮兵。后方一排排的骑兵忽地跃起,杀入天都军阵中。孔哲深恐大军慌乱而溃败,挺刀直往前冲,他在地面上连滚几圈,砍断无数马脚,再挺起身子时,见蛮兵阵中有一人身着虎皮战衣,手持亮银钢叉,与其他蛮族骑兵的装扮和气魄大不相同。他断定此人必是蛮兵头领,于是舞动大刀,横劈竖砍,直往那人身前贴近,后方梁武也勇猛,率领数百战将跟进,与蛮族骑兵杀得昏天暗地。
一路砍杀而至,此刻的孔哲已经浑身沾满血渍,令人见了便会产生几分畏惧。那蛮族头领见孔哲勇猛,也有意擒贼擒王,挥舞钢叉刺去,孔哲大呼“来得正好”,一刀掷出,跟着一跃竟抱住了马头,用力一拧,那战马忽地身子一歪,将那蛮族头领甩下马背。那头领丢了钢叉,却拾起了孔哲的战刀,猛地劈来,孔哲徒手迎战浑然不惧,身子一闪,一手抓住对方手腕,另一只手扯着对方肩头。蛮族头领不甘示弱,一手也搭在孔哲肩头,二人在乱军之中较上劲来。那蛮族头领人高马大,孔哲虽然也力大过人,但却比之若弱上三分。于是,孔哲施以巧劲,将一只脚插在一匹死去战马的身下,令对手也拿他没辙。
正当二人斗得难分高低之时,从那蛮族头领胸口处忽地闪出一道银光,瞬间他便泄了力气。原来是梁武从后方一刀刺入,孔哲甩开蛮族首领的尸首,又猛地吐了口唾沫,拉住了梁武,双目瞪得如牛眼睛一般。
“带着将士快去驰援后方内海王府的兵马。”
“好!”梁武话不多说,引着一大队人马赶去。
此时,天都军总算缓过神来,他们骑兵也装备完毕,孔哲牵过一匹赤色战马,引着骑兵追击。
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