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无尽的夜色,顾萋萋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好不容易等来一格信号,电话还没拨出去,又随着进入隧洞不见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滴滴两声之后,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没电了,顾萋萋颓然往后一靠,电话是彻底打不成了。
本想给秦周打个电话,知会他一声,她没有带罪偷跑,虽然结婚是天方夜谭,但等她从老家处理完事情回来,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在步行街接到那个电话,是老家的街道办打来的,说她家的房子在近日就要动工拆迁,让她回去签字,办理相关手续。
她当时一下子就懵了:“为什么我不知道?从划定拆迁范围到征求大家的意见最后到动工,中间那么长的时间,你们没有一个人联系过我。现在却突然告诉我让我搬,开什么玩笑!”
和她的激动比起来,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波动:“我们给你打过很多次电话,都没有打通,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这次拆迁合理合法没有任何问题。”
顾萋萋语塞,确实有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属于失联状态。
办完母亲的丧事后,她离开家乡去了很多地方,想着反正没有人找她,手机欠费也不在意,停机是常事。甚至有一阵子,电量耗尽之后也不充电,废铁一样丢在行李箱里。
想到这里,她沉声对那边的工作人员说道:“我会尽快赶回来,在那之前,你们不准动我家。”
她挂了电话就回酒店,去找秦周拿身份证。
老家是一个十八线小城,离c市两千公里,没有高铁,火车要35个小时才能到达。飞机快些,两个半小时,不过只能坐到市上,之后还要再转四个小时大巴车。可不管火车还是飞机,都需要证件才能买票。
回到酒店,走时乱糟糟的房间已经收拾过,干净整洁,秦周不在。她抱着一丝侥幸翻遍了房间,没有找到身份证。
是了,以秦周的性子,证件这种东西必定会随身带着。
她迅速收拾了行李,准备找秦周拿到身份证就出发,谁知收拾的时候居然看到了行李箱夹层的户口本!
她这才想起,母亲去世之后,户口本她就一直带在身上,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户口本和身份证同时成了她从不离身的东西。
户口本在手,也就没必要去找秦周拿身份证了。
原以为这个时候好买票,订票的时候才发现不仅飞机票没有了,连火车票都一票难求。她心急如焚,不停的刷票,终于在三个小时后抢到一张别人退出来的票,结果一看发车时间,火车50分钟后发车。
跑出酒店,打了辆车就往火车站赶,唯一幸运的是这个时候不是交通高峰,一路狂奔,终于赶在发车前一分钟踏上了火车。
这时候才想起她还没有告诉秦周,不告而别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尤其有过一次之后。谁知火车上信号一直不好,电话没打成功不说,电量也耗尽,又回到失联状态。
她看了一眼跟板砖无疑的手机,天意如此,下车再说。
不过,她没有等到下车。途中上了一个女孩儿,坐在顾萋萋对面,一直抱着手机玩儿。大约是见顾萋萋连手机都没拿出来过,有些好奇,现在的人都有手机依赖症,别说一个小时了,半个小时不看手机都很难。
顾萋萋告诉她手机没电了,女孩儿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你有线吗?我这里有充电宝。”
她说着打开口袋,顾萋萋一眼晃过,差点呛住——里面三个不同样式的充电宝。
女孩儿不无得意的说:“有备无患,都是满的,就算我在火车上待一个星期都没问题。”
顾萋萋一边谢过女孩儿,一边接过她递来的充电宝充上,在“消失”快23个小时后,她重新“出现”在这世界上。
一开机,各种信息争先恐后地弹出来。火车通过山区,信号也已恢复正常,顾萋萋却再也没有要给秦周打电话的念头。
最初的迫切过去之后,她平静下来想,借这机会让秦周冷静一下,也未尝不好。
夜幕降临时她离开c市,下车正好是清晨。空气中夹杂着丝丝凉意,有了几分秋天的意味,顾萋萋随着出站的人流一起往外走。
刷卡从站里出来,熟悉感扑面而来,大城市日新月异,小地方的时光却好像静止了一般。
顾萋萋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还是当年的样子。不过下一秒,她就再也顾不上感慨,视线被不远处倚车而立的男人紧紧攫住。
于欢——也就是车上借她充电宝的女孩儿——见状,还以为她几年没回来,忘了要去哪里坐车,好心提醒:“汽车站在街对面,离这儿大概三百米,出租车的话,要到外面到那边去排队。”
说完才发现不对,她表情恍惚地看着某处,眼神呆滞。
顺着她的视线,于欢看见在她们正前方不远处,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靠在车门上,即便身着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依然英俊不凡。此时霞光满天,他双手插兜站在阳光下,说不出的潇洒帅气。
香车美男,路过的人们纷纷侧目,他却恍若不觉,只看着她们这里。不,准确的说,是看着她旁边呆若木鸡的女人。
于欢了然一笑:“我先走了啊萋萋姐,有时间找我玩儿,再见。”
“嗯,再见。”
顾萋萋稍稍拾回心神,迎着火热的视线向前走去。她竭力平复激动的心情,然而没用,每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