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榆戴一副眼镜,穿件长衫,文质彬彬,手里还拿着本书,腊梅穿一件白衬衫,黑裙子,活脱脱便是个女学生。两个人肩并肩慢慢走过大街。
“就是那一间,看见了吗?”腊梅用手指着前面胡同里的两间民宅,“小房子蛮漂亮,镶花门楼,琉璃瓦墙,黄翻译把孙玉珠安置在这,也算是金屋藏娇哦。”
雅致的镶花门楼里,装饰着铜钉的大门紧闭着。
腊梅继续轻声说:“黄翻译晚上住在特高课。偶尔白天来找孙玉珠约会。一般会提着东西。有回还抱着鲜花,真是挺fēng_liú的,挺浪漫的哦。”
“嗯,他们倒是fēng_liú了,可是这地形……不太好,”陈榆放慢脚步,学着方江的样子,背着手慢慢遛达,象是欣赏街景,目光透过眼镜打量着那座民宅,摇了摇头,“这里太显眼了。”
宅子紧靠着大街,斜对面是面粉公司的楼房,现在被日本宪兵队占据着,街道一头是新民会,另一头是警察局。几乎被日伪机关给围在当中。更要命的是,房子斜对面,宪兵队门口的哨位,离着也不过百十步,持枪的日本兵几乎眼都不眨地盯着这座宅子的门口。
他有些愁地说:“这怎么抓人啊,抓住了,也跑不了。”
腊梅冲他调皮地一笑,“就是因为困难,才请阿混你们来的哦,尤其是你,武艺高,惠姐点名要的哦。”
对面,走来一队日本巡逻队,皮鞋踏在水泥路面上,哐哐的响声听得人心悸,腊梅挽住陈榆的胳膊,两人象是情侣一样,拐了个弯,顺着胡同向前走去。
回到惠姐和腊梅的住处,看见阿四已经到了。正在屋地下收拾一堆绳索、勾抓、布袋子之类的物品,陈榆笑道:“这都是你当年在山里当猎户的时候,打猎用的宝贝吧?”
“错了,这是阿混偷宅用的,我打猎才没那么费事。”
惠姐笑着问:“陈榆,怎么样啊?”
“太难了,”陈榆摘下眼镜,直截了当地说:“房子四面全是敌人,别说抓人,便是打个喷嚏,也会引起敌人的注意,更别说来回来走巡逻队了。”
“可是这个黄翻译,太诱人了,据了解,他现在在日本特高课担任翻译,你想想,他得掌握多少珍贵的情报啊。刚才丁义我们几个议论,不但这次要抓住他逼问许群的下落,而且最好以后把这家伙攥在手心里,长期利用。”
“啊?”陈榆挠了挠脑袋,“那……可能吗?”
惠姐眨眨大眼睛,“陈榆,你说如果黄翻译被咱们悄悄抓住,吐露了秘密,那么回到特高课以后,他会向上司报告吗?”
“这个……不会吧,他又不傻。日本鬼子哪有那么善良,还能饶了他?”
“就是啊,”阿四得意洋洋地接过话来,“他被咱们逮住,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往肚里咽。下回如果需要他了,咱们就再抓住他,或者让他主动向咱们报告。”
“你拉倒吧,还下回,这回我看就够愁的了。刚才我和腊梅绕了一圈,就那个地形,嘿嘿,就算抓住了,往哪儿跑啊……你别说到屋子里去抓,就那个房子,嘿,怎么那么巧,门口正冲着哨兵,想混进去或闯进去,那……除非你有隐身法。”
“隐身法我没有,黄翻译这头猎物却一定能抓得到。”阿四仍然一副不慌不忙的神色,“呆会阿混回来,你看着。那小子鬼得很,一定会找到办法。”
难道他们已经有了主意了?陈榆拍拍脑袋,思考起来,平时方江总是告诫自己,要养成多动脑筋的习惯,敌情复杂,光靠武功是不行的。他坐在旁边,手拄着下巴,细细琢磨起来。腊梅被他严肃的神情给逗笑了,走过来给陈榆倒了杯白开水,“行了哦,陈榆,诸葛亮又不是一时半刻练成的。”
时间不长,阿混回来了。
他身上背了个口袋,鼓鼓囊囊,陈榆问:“你又偷什么来了?”
阿混解开口袋,拿出两套黑色的警察制服,还有武装带、大皮鞋、大沿帽、警棍,一大堆东西,阿四高兴地说:“真有你的,君子侠名不虚传,专偷警察局,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呆着你的。”
陈榆眼前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起来,咱们化装成警察进去,就不怕哨兵现了。就这样,装作是查户口的。”他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腊梅冲他直笑。
“不行,”惠姐很明确地说道:“黄翻译自从在盘龙湾被鲁满仓整治一回以后,成了惊弓之鸟,警惕性很高,我们曾经试着化装接近,结果引起了他的怀疑,差点出事。因此才搬你们进城来支援。你想想,在那个敌人环抱的地方,如果万一被他瞧出破绽,那不但完不成任务,连撤也撤不出来了。”
“那……”陈榆又迷茫了。阿混却显得胸有成竹,坐下来比划着说道:“我打听过了,那间房子的隔壁,住的是电话公司的日本顾问。这个小鬼子,听说擅长武术,会日本空手道,所以,就得看陈榆的了。”
对呀,陈榆突然心下雪亮,脑子里豁然开朗,“哈哈,太好了,你说得对,从隔壁进去,真是好主意,太妙了……”他又禁不住手舞足蹈,忽然停下来看了腊梅一眼,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对阿混说:“你继续说。”
“隔壁那个鬼子的住房,虽然也挺明,但西南墙角,却正是哨兵的盲区,可以翻墙进入。那个鬼子,作息不规律,大部分时间住在公司里,偶尔回来住。我的想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