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崔宏的走近,崔浩放下书卷,施礼问道:“儿见过父亲,今日大朝会怎如此之久?莫非朝庭又有要事?”
“哎~~”崔宏摇了摇头,叹道:“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征召平民入伍,征收士民赋税,尤其是赋税,因陛下营建平城,又因卫王接连两次战败,失了关东与河北,国库用度入不敷出,是以商议的要点是预征明后两年的赋税!
寅吃卯粮,不顾长远,国之将亡啊,但陛下不知休养生息,反而欲再动刀兵,为父虽有心劝谏....算了,不提了,陛下愈发的喜怒无常,朝中已无人敢多嘴,除了这些,朝议的最后,便是燕国使臣前来相商结盟之事......”
崔宏把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末了,又道:“陛下还当我魏国是当初的魏国,竟把燕使赶出了平城,如今晋人势强,只有与燕人联手或有胜机,哎~~”
崔宏又叹了口气,满脸的怒其不争之色。
“父亲等等!”崔浩却略一迟疑,便道:“父亲,陛下素来足智多谋,且暴桀雄武,禀崆峒之气,至于安忍诛残,石季龙之俦也,乃枭雄心性!
前次晋国与我大魏交战,被燕国袭了蓟,如今晋燕将战,陛下怎肯平白坐视?如儿所料不差,陛下已有定计在胸!”
崔宏眉头皱了皱,提醒道:“陛下虽性情如此,却不可于外人当面提起,小心祸从口入,你且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崔浩笑了笑,便摇头吟道:“赵且伐燕,苏代为燕谓惠王曰:今者臣来,过易水,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莫过甘其喙,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谓鹬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即有死鹬!两者不肯相舍,渔者得而并擒之,今赵伐燕,燕赵久相支,以弊大众,臣恐强秦之为渔父也,故愿王熟计之也!”
“哦~~”崔宏恍然大悟道:“为父明白了,原来陛下是要做那得利的渔翁啊,陛下明面拒绝与燕国联盟,实则暗地里必有后手,很可能会遣伏兵布于蓟,待晋军攻城正急时,突以伏兵杀出,当能大破晋军,或还顺手取回蓟,高!陛下果然是高!”
崔宏的脸面又布满了赞叹,崔浩却眉宇间隐有一丝忧色闪过,郑重道:“父亲,陛下虽有奇谋,但那卫将军未必不能识破,算了,此事父亲无从插手,且留意着便是,儿担心的是,咱们在清河的本家已被卫将军封存,二弟、三弟及眷属更是不知所踪,不知父亲可有打探到蜘丝马迹?”
崔宏的脸面布上了一丝阴霾,无奈道:“留于河北的族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不留半点痕迹,陛下虽然嘴上不说,但为父能看出,实则已经对我崔氏起了猜疑,使得为父每次见着陛下都要小心谨慎,生怕举止失措,给我崔氏带来灭顶之灾,伯渊(崔浩表字),你说季书、仲静会不会被卫将军害了?”
崔浩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二弟三弟理当安然无恙,儿以为,多半是被卫将军秘密移去了某处,一则是试探陛下的反应,二则或是存有招揽我崔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