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闻言恨得直咬牙,嘶声道:“卢氏这个贱妇!你伤成这样,大夫说了,先要连服三个月的药,之后每十日一副,万万断不得,否则会伤及寿元,如今还不到三天,她就要断你的药,这是存心要你的命啊!不行,我要去找老爷做主,让他看看这恶妇的心肠!”
清仪拉住欲要起身的白氏,道:“您别急,先告诉我,大姐的婚事是怎么回事,那张公子,是张子轩吗?”
白氏僵住了,从知道这件事开始,她就一直担心女儿知道后能不能受得住。
作为母亲,她如何不知道女儿对张子轩一往情深,只想着能早日与他结成连理,如今被退婚,本就伤重的身体如何承受得住这种打击?
因为这个顾虑,她在女儿醒来后根本不敢提起此事,所以在秋月说出来后她才怒上加怒,再无法忍耐。
见到白氏的反应,清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紧了紧抓着白氏的手,道:“若是如此,您便不用去找父亲了,他定然是不会为我们做主的。”
“说不定,这件事还是他向卢氏授意的。”
白氏不可置信的摇头:“不可能,你是他的亲骨肉,虎毒不食子,他怎么可能不管你!”
“我回来这几日,父亲可曾来探望过我一回?”
白氏沉默了,从女儿被救回来,别说裴景澄自己没来看过,就连派人来关心一下都没有。
还有张子轩,也是一副不闻不问的态度,实在令人寒心。
原先她只顾着伤心,根本没有想到这点,现在被清仪点醒,顿时心中冰冷。
“姨娘,您扪心自问,一直以来,父亲对我何曾有过疼惜爱护?我与他父女之情本就淡薄,更何况,如今我对裴府而言,就是个耻辱和拖累,父亲怕是已经厌憎我了。”
白氏张张嘴,想要反驳,却被清仪打断:“让大姐低嫁,就是为了抹平我的事,他若是对我有半点顾念,为何要让我这般难堪?丈夫成了姐夫,这让我今后如何自处?”
白氏恨恨道:“这张子轩真是无情无义,竟毫不在意你二人的情份,枉费你待他的一片心。”
清仪冷笑一声:“您可知,我还是清白之身”
白氏大惊,复又大喜道:“我去禀告老爷,如此一来他们便没道理解除婚约了”
“姨娘莫要天真,在张子轩答应与大姐的婚事的时候,此事就不能挽回了。”
“而且他是要做官的人,不管真相如何,我到底是损了闺誉,还有这张脸,将来如何帮他应酬”
白氏凄然道:“他负了你,你竟还帮他说话”
却不知,张子轩对裴幼兰来说是情之所钟,对于清仪却不过是个记忆里的影子,她自然可以心平气和的来看待这件事情。
不过,虽是人之常情,但对裴幼兰来说却太过绝情,她既占了裴幼兰的身体,今后一定会找机会给她报仇的,不管是负了她的,还是害了她的。
清仪摇摇头,继续道“还有这药,若是当真贵重,那定然是要不少银子的,父亲舍得在我这废人身上浪费银钱吗?”
“我如今的状况,无药必死,这才几日?卢氏就敢停我的药,自然是有恃无恐,有所倚仗的。”
顿了顿,她加重语气道:“姨娘,您要想清楚,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女儿如今已是生死攸关,不想办法,便活不成了!”
白氏并非蠢笨之人,只是从前做惯了菟丝花,一味将指望寄托在了裴景澄身上。
现在被清仪这番话将希望打碎,心中惶急,却不知如何是好。
她看着女儿,激动道:“是姨娘没用,护不了你,我这就去找老爷,求他给你条活路,若是他当真不念父女之情,我就......我就死在他面前!”
说罢就要冲出门去。
“娘!你为何要把我们母女的生死交由他人来掌控呢?!”
一声‘娘’让白氏怔在当场。
因着规矩体统,女儿与她便是再亲密,也只能唤她一声‘姨娘’。
如今终于听到这声‘娘’,却让她觉得无比的心痛。
女儿只有她了,要护好她,自己就必须坚强。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白氏道:“你可是有了打算?”
清仪看着白氏:“这里是容不下我的,我不想躺着等死,更不想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父爱,您为了我,连死都不怕,想必是不介意跟我一起吃苦的吧?”
“娘,我要您带我出府。”
对上她坚定决然的目光,白氏一阵心酸。
经此一事,她柔弱羞怯的女儿,好像变了个人一般,变得聪慧、通透、强势,让她不由自主想要依赖、去遵从她的意愿。
苦难让人成长,但如果可以,她宁愿是自己来承受这苦难。
“可是,我们要如何出府呢?出去之后,你的伤也一样是要吃药的,到时又该怎么办呢?”白氏道。
“留在府中,我无药可用,必死。”
“出了府,我们再找大夫,便是用差一点的药也比现在强。”
“娘,这一线生机,您可愿帮女儿争取?”
白氏含泪点头道:“娘愿意、愿意的,你说让娘怎么做?娘全听你的。”
清仪让白氏俯身,与她耳语起来,白氏脸色不住变换,与她商议几句,最后点点头,转身便出了门。
找了个仆从,打听到清裴景澄正在正院设宴,白氏便往正院而去。
张子轩高中后便给老家递了消息,姑母一家知道后高兴不已,前几日就传信说要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