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动用了好几辆出租车,来到一家叫“乱江南”的ktv,这也是顾从宪订好的,档次不高不低,客源构成比较宽泛,三教九流十分驳杂。
不同社会阶层的人在一起经常会发生矛盾,这也是顾从宪乐意见到的,他之所以选择这家ktv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此行发生意外的可能性越大越好,越容易让他的计划(来时在出租车上他已经给附近街上的几个小混混打了电话,让他们教训一下薛一文)不会显得特别突兀,这样林茜云就不会怀疑到他身上来。
于是,在大家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几个社会闲散人员踹开了他们包厢的门。
当时,众人正处在此次聚会情绪热烈的最高峰--他们终于通过无数次的怂恿和鼓励,让薛一文这个疑似自闭症的生物拿起了话筒,唱了一首毛不易的《像我这样的人》,薛一文的声音低沉而饱含磁性,很适合唱这种伤感矫情的歌。
然后“嘭”地一声,打断了拿着话筒就感觉很别扭的薛一文的尴尬做作,房间的门因为惯性重重地撞在了内侧的墙上,差点刮着坐在门口附近的王小如,门上的锁被踹得变了形,锁具旁边的铝合金门板卷曲着翻了出来。
几个吊儿郎当的人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有的留着寸头,手臂和脖子上全是蓝黑色的纹身,戴着粗长的金链子,还有几个留着非主流的杀马特发型,穿着宽松的衣服,薛一文看到这几个人第一眼的印象就是--low。
我们在生活中经常能看见这样的人,他们不工作,也不学习,每天裸露着肩膀或者上半身--反正是那些被他们自己折腾得血肉模糊有龙有虎的地方,走街串巷,招摇过市,有时身边还会有几个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妖艳女子,张嘴闭嘴全是社会嗑,整天不是砍这个就是杀那个,仿佛他们的世界里没有法律,也不存在警察。这些人始终存在,不提供生产力也不推动文明发展,只以伤害其他人类为生,并且生存得还不错。
接下来的故事很老套,就像很多剧情狗血的烂俗电视剧一样,薛一文被指控为一个渣男,毁了其中某个小混混的妹妹的清白身子,然后又把他妹妹甩了,他们决定来教训薛一文一顿,让人们认清他卑鄙龌龊的真实面目。
当然,那个妹妹惨遭蹂躏糟蹋的小混混也是通过顾从宪在出租车上发给他的微信图片才认出了薛一文,并且阐述这段故事的语言里充斥着污言秽语和长辈的器官。
薛一文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如果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已经了如指掌,那么就会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波澜不惊。
但不表示他不会反抗,所以当那个小混混过来抓他的头发的时候,他很轻易地侧身避了过去,然后伸手给了这个小混混一个耳光。
就凭他刚才说的那些污言秽语,薛一文也觉得应该狠狠地扇他。
后面的几个小混混看见薛一文竟然敢还手,都叫骂着冲了上来,最先动手的那个人被薛一文打了一记耳光,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羞辱,他本来只是想揍薛一文一顿,但现在他决定要将这个穷学生打个半死,让薛一文知道惹怒自己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个人发疯一样一拳打向薛一文的眼睛,握紧的拳头在薛一文的眼里逐渐放大,挡住了薛一文的视线,也挡住了他自己的退路。
薛一文轻描淡写地一偏头,躲过了这一拳的同时用手抓住了小混混的手臂,一侧身一弯腰,双手一用力一个过肩摔将小混混掼在了地上。
地板下面好像是空心的,人的身体跟地面接触,发出“咚”的一声,薛一文没想到柔软的东西也能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几个刚要过来的小混混看薛一文好像是个练家子,一时没敢往上走。
那个像破麻袋一样被扔在地上的人突然抬起头来,满脸是血,好像是鼻子磕破了。
“操你妈的!都他妈给我死!”已经进入疯狂状态的小混混忽然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把黑黢黢的手枪,对着薛一文的胸口抠动了扳机,没有一丝犹豫。
那是一支自制的土枪,不太光滑的表面还保留着车床上磨削的痕迹,它可能精准度很差,但威力绝对不小。
手枪射出的子弹初速很低,但如此近的距离正常人根本不存在闪避的可能。
“砰!”
枪栓撞击在子弹的引火 帽上,黄铜的外壳被撞出了一个圆锥形的凹陷,里面的火 药瞬间引燃,伴随着刺鼻的气味,将弹头送进了乌黑的枪管里。
弹头在膛线的作用下开始旋转,在刚刚飞出枪口的时候尾端还带着一丝火 药燃烧的余烬。
流线型设计的尖锐弹头呼啸着推开前面的空气,像薛一文高速飞来。
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播放器里的伴奏,同学们的尖叫,围观路人的惊恐,自己的心跳。
前台的见惯风雨的美女正在打电话找他们的经理,门口畏畏缩缩的保安也在打电话联系公安分局。
在薛一文有生之年的记忆里,只要这种感觉出现,他总是能转危为安,从没受过伤。
但这一次,他没有躲过去。
子弹射在了他左侧的肩部,弹头留在了他的肩胛骨里,没有射穿。
林茜云在他的身后,他不能躲,只能选择避开要害用厚实的肩膀挡住这颗子弹。
一丝焦灼的气味从肩上的弹孔里传了出来,鲜血汩汩而下,浸湿了他的工作服。
众人在这一刻都愣住了,时间仿佛凝结了,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