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有揩了把手,“这样罢,我先让旁人帮我看会摊子,我替你把这些个蒸笼送到铺子里去。”
“不用不用,大有哥你的摊子要紧。”福东莱连连摇手,“今儿早上暂时用不了那么多,我先拎四只蒸笼回去,不碍事的。”
福东莱上王师傅那取了四只蒸笼回到铺子时,还是较昨儿晚了些。毕竟王师傅的竹蔑铺用不着起早贪黑,开门没这么早,光是她喊门便费了会功夫。
煮绿豆粥包饺子热茶叶蛋,费了小半个时辰福东莱才在铺子外支起桌子开业,今天的吆喝声更大,“哎,热气腾腾的绿豆粥香喷喷的茶叶蛋,刚出蒸笼的饺子勒……还有新鲜的馄饨,包您吃到心满意足……”
福东莱数铜板的时候手都是软的,忙活了两个时辰不曾停下来歇口气,看在钱的份上都坚持下来了。只是做早点,赚的再多也就这几个小钱,干上几月也抵不上她典当那奚二公子留给福衍衍的一块扇坠子。郁闷!
英子几乎是踩着饭点才到铺子,堪堪就比赵大有早那么一刻钟。
赵大有替福东莱把搁在王师傅那的几只蒸笼拿过来,回头又问英子,“可有听阿福的话,认真干活?”
英子这厮竟好意思厚着脸皮说累到手发麻,还央着赵大有替她按按肩膀。
福东莱暗暗翻了个白眼,也不揭穿她,转身打大蒸笼里端出屉蒸饺,笑眯眯地请赵大有尝尝。
英子一见吃的就立马变身,扑将上去直嚷嚷,“阿福你偏心!”
福东莱说起谎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你上午不是吃了好几蒸笼?若非我藏起这点,你大有哥连渣渣子都吃不到。”
赵大有立即喝斥英子贪吃,早晚该把福东莱的小饭馆吃垮。
英子瞪圆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福东莱,委屈地叫道:“我哪有贪吃,我根本一个都没有……”
福东莱适时地清咳了声,朝她挑挑眉,眼神透着赤果果的威胁。
英子委屈得直撇嘴,耷拉着脑袋焉焉地道:“大有哥,就给我吃一个嘛!”
赵大有嘴上虽是说的难听,但还是在尝了一个后,将余下的饺子都推开英子,之后便拿起扁担木桶去挑水。
趁赵大有出去,英子死命地往嘴里塞饺子,眼里不忘喷着怒火狠狠地瞪着福东莱,嘴里含混不清地抱怨,“阿福你睁眼说瞎话,我哪里吃你好几笼饺子了?”
“你不正吃着么?”福东莱懒洋洋地笑,“再说了,咱们也就半斤对八两,你不也是睁眼说瞎话?你明明就刚刚才进我这铺子门,还好意思同大有哥说你忙一上午!”
英子难得脸红,嚅嗫道:“我这不是怕大有哥骂我嘛!”
福东莱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
“好嘛!”英子咽下口中的饺子,直跺脚,“我明儿一大早随你来铺子!”
“好。”福东莱可就等着她这句话呢。
“不过……”英子讨价还价,“我要吃四笼饺子!”
“想也别想。”福东莱埋头择菜,“你想把我吃垮不成?就你每天吃的,折换成工钱够请三个杂工了。”
“我哪有!说得我好像跟猪似的!”英子红着脸嘟嚷,“两笼,两笼好罢?”
“一笼!”
“一笼?”英子提高了音量,“一笼太少了,还不够我塞牙缝哩!”
“那你的牙缝也委实是大!你有本事把二十个铜板都给我塞你牙缝里头去!”福东莱板着面孔,“就一笼,不二价!”
英子耷拉着嘴角,“好嘛,一笼就一笼!”
“甚么一笼?”挑着担水的赵大有忽然出现在二人身后。
英子吓了跳,忙讪笑道:“没说什么呢?大有哥累着了罢,我帮你把桶放下。”
福东莱抿唇暗笑,这世间一物降一物,任这英子蹦达再厉害,也逃脱不了赵大有的手心。
自打二人达成一笼饺子协议后,福东莱与英子的相处也平和多了,最起码火药味不再那么浓,偶尔二人也能说上几句话。
福东莱见英子对自个态度好了些,也不再一味强势压住她,倒也会使些小手段收买人心。譬如,在英子擀完面皮子给她按摩肩膀,或是送她些不值钱的小物什,什么几文钱的木梳子或是耳环。当然,送木梳是出与个人洁癖,不想与英子共用一把。但这些东西,都抵不上有次打烊后福东莱在街角花几文钱给她买两烧饼令她来得心欢喜;而福东莱给她按一个时辰肩膀,也抵不得赵大有象征性地替她揉片刻。
福东莱忍不住挫败,这英子,根本就是个吃货!
不过英子这性子,倒也好收买多了。福东莱也不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一旦英子干完活后有所抱怨,福东莱便起锅给她炒个菜,或干脆用早上卖剩的早点随便打发她。
英子不挑食,应该很好养活。
有英子这个气力大的帮厨,虽然她吃的也够多,但几日下来,来是赚了不少。福东莱数着手里的铜板,小心地用绳子串成一贯,准备再筹够了几贯找银铺兑换成一两一只的小银锭。照这个势头下去,她在月底前筹够下月的租金也非难事。
外头的门拍的震天响,英子扯开嗓门在外头叫唤,“阿福,又不沐浴的你锁什么门?大有哥说要等你开晚饭哩!”
“来啦!”福东莱隔着门板提高声应道,快速将几贯钱用布包裹好藏入衣橱柜子底下。
“快些!”英子的声音渐渐远去,“再不来我把饭菜都吃光!”
福东莱嘴角轻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