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大野、小玉走后,小丸子把数学书合上,做了半天眼保健操,妈妈好奇地问她怎么了,她说:“刚才看题看的眼睛疼。”
妈妈一听,更好奇了,“眼睛疼?之前怎么不见你眼睛疼?”
“大野在给我讲啊,我总是弄不明白,至少要拿出特别努力的样子让他看看,只好听得用力,看得也用力了。”
樱谨听女儿这么说,回忆了一下刚才观摩到的教学场面:的确,小丸子看上去比平常更认真,带有一股罕见的‘拼劲’。
这样想着,妈妈忍不住旁敲侧击的八卦了两句,“嗯,小丸子,你喜不喜欢听大野给你讲课?”
“这有什么喜不喜欢的。”丸子好笑的瞧了妈妈一眼,发现她脸上的笑意有点深,顿时也酝出点别的意味,但她还是中规中矩回话道:“他讲得挺好的,我估计除了小玉和姐姐,能待我这么有耐心的人——是不多见。”
“你们平常一块玩吗?”妈妈也不死心,坚持不懈循循善诱,“单独玩过,有没有?”
“没有、没有。”小丸子连连摆手,秀出一对死鱼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就这些天来说,虽然和他处的时间长,但都有旁人在的。”
听她这么说,妈妈放下心来,但也有点八卦未遂的遗憾。
又是一夜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丸子惯常哭、哭、哭,妈妈也轻车熟路抱住她安慰了一番。
周六一天过得了无波澜,因为看她太无聊,妈妈提议带丸子去其他病房门口晃一圈,看看有没有和丸子同龄的小病人,可以搭个伴解解闷什么的,但被小丸子一口回绝了。
理由是:我明天就要出院了,你今天给我介绍医院里的朋友,不是给我,给人家添堵吗。
妈妈一想也对,讲不了几句话就得分手,这一别还不知道何时能再见,何必?
到了晚上,妈妈给小丸子安排了一顿肉包配豆浆。医院里的伙食种类不多,吃来吃去就那么几套,丸子嚼包子嚼的一脸生无可恋,但也没抱怨什么,看得樱谨很是心疼,跟她拍胸脯保证,回家肯定连做几顿豪华大餐。
睡觉前妈妈牵着丸子的手,跟她讲了两个以小白兔为主角的小故事,其实现在的小丸子对这种基础型的动物童话根本没多大兴趣,但她还是很享受的听着,毕竟是妈妈讲的。
带着小兔子,雪白、可爱的形象,小丸子陷入梦乡。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兔子就是主角。
但这个梦,一点也不可爱。
场景跳来跳去,每次衔接的部分都是一片炫目的惨白。
梦里的小兔子只有脑袋是兔子的模样,脖子以下就是个小姑娘。
有两只大兔子抱着她坐在一片花田间,一下下摸着她的脑袋。
后来她眼前又出现了两只兔子,抱着她的大兔子便把她从怀抱里推了出去。
她扭头看看大兔子,大兔子笑着跟她挥了挥手。
于是,她打着赤脚跟在那两只兔子身后,离开了那片花田。
两只兔子走的好快,总是停下来等她,催她。
但小兔子却走的很慢,好像她怎么走,都走不快。
然后他们就不见了。
小兔子长长的耳朵,耷拉下来。
小兔子坐在课桌上,身边围了一大圈朋友:有小松鼠,小熊,还有小鸡小鸭。
小兔子手里拿着一袋红彤彤的糖果,每颗都浑圆晶亮,发着光。
那些小动物围着她唱歌跳舞,她把自己手上的糖一颗颗分给他们。
但她每给出一颗糖,抬头再看时,就少了一个动物朋友。
她的糖袋空了,周围也变得空荡荡。
于是她抱着袋子哭了起来,落下的眼泪都成了一颗颗圆亮的糖。
袋子很快又满了,小动物朋友们都回来了。
他们像刚才一样围着她载歌载舞。
但这次,小兔子一颗糖也没有给出去。
她死死的抱着袋子。
朋友们还是一个个变少了。
最后谁都没有留下。
小兔子长长的耳朵,耷拉下来。
小兔子在一片雪白的森林里走。
她耷拉着耳朵,在冷风中打着颤,发着抖。
她往前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前方一片光亮。
原来森林的边缘到了,逾过交界线再往前,是一片温暖、阳光明媚的大草原。
她小心向前迈了一步,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她身上落的雪越来越多,像雪人一样呆呆的站在森林的边缘。
就在这时,她看到——
梦醒了。
小丸子清楚的记得小兔子的梦。
这一整夜她不光梦见了兔子,还有其他许多别的东西,但她只记得小兔子的故事。
一个没头没尾的童话。
这次,妈妈抱着她安慰了好久,可是小丸子的眼泪怎么样都停不下来。
差一点,樱谨就要去叫值班医生过来了,小丸子紧抓着妈妈的手,拼命摇头。
后来她终于恢复平静,眼眶泛红的问了妈妈一个问题:“妈妈,梦都是真的吗?”
“傻孩子,梦怎么会是真的,你肯定是睡糊涂了,不管你梦到了什么都不该这么难过,咱们家一直平平安安的,什么坏事也没发生过,知道了吗。”
小丸子用力点头,深呼吸了一次、两次。
她不想忘记兔子的梦,但也不想把它放在心上。
那样太难受了。
快到中午,医院那边总算办好了出院手续,之前和丸子交道打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