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砚,一轮圆月高照,寂静无声。
“土金浑、替我做一件事。”暗夜侵袭着,看不清说话人的脸,嗓音不轻不重,却仿若地狱修罗,冷得毛骨悚然。
土金浑靠近一步,附耳听着,浑圆的身躯一怔,继而诡谲笑道:“真是个好主意。”
“见好就收,别露了马脚。”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放心、我可是匈奴第一勇士。”土金浑拍着胸脯,志在必得。
再不多言,一个背影悄然离去。
土金浑望着远去渐隐在黑暗的那人,握紧了腰间右侧悬挂的弯刀,黑瞳凶光乍现。
夜渐深,万顶毡房熄了烛火。
呼吸声或深或浅,众人大多皆已沉睡,只有一队巡逻的士兵不时穿梭。
王钰正在毡房的矮榻上闭目养神,想着白日昭君害喜娇羞的样子,怅然一笑,当年在秭归跟在她身后嬉闹的嫱儿,竟要为人母了。
以前的昭君如云如雾,清高孤傲。
如今嫁了人,若彩若霞,多了些人间烟火。
要是让舅父舅母还有王新知道了,不知该有多高兴了。
暗夜中,王钰嘴角微扬,帐帘一阵风飘过,笑意霎时凝结在了唇边,多年的习武直觉,王钰翻身而起,迅捷取下挂在木架的剑,便避在屏风一侧,竖耳警惕。
果不其然,一阵风凌厉而来。
弯刀正抵榻上的床褥。
若不是王钰警觉,此刻,怕已身首异处。
土金浑见摸了空,紧蹙起了眉,转身挥刀逡巡,颇为恼怒。
“阁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王钰看着眼前眉毛似乎要翘上天,蒙着面的黑衣人,出了屏风,抱剑朗声一笑。
“你!”土金浑见王钰嘲讽的笑容,已然动怒,不由分说挥起锋利的弯刀便向王钰砍来。
王钰目光一凛,持剑见招拆招。
毡房一时激烈缠斗。
“你究竟是谁!”王钰寻得间隙,凌目斜视。
“你不必知道!”土金浑呛声回了过去,冷笑一声,“单于之令,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单于?”王钰握剑,手不觉紧了一分。
土金浑乘着王钰一时分神,迎面向王钰挥刀一砍,王钰缓神,一个闪身,未能及时躲避,右臂被重伤一刀,血肉翻滚,鲜血淋漓,王钰身躯一抖,手中的剑险些不稳落地。
“你这谎话也太可笑了些。”王钰咬牙握住右臂,“单于若要杀我,又何必干这偷偷摸摸的勾当!”
“信不信由你!”土金浑眦目,挥起刀准备一刀毙命。
王钰侧身一步,看着刀光凌厉,见锋芒躲避不过,忍痛挥起剑准备这必死的羸弱一击。
“住手!”
听着熟悉的声音,土金浑一怔,蓦地停了手。
“嫱儿。”王钰看着孤身突然闯进毡房的昭君,面色惊愕继而大骇,迅捷如风挡在了昭君面前。
土金浑面色一沉,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刀柄处握得更紧了一分。
“你是谁?竟敢刺杀汉使!”昭君看着王钰血流不止的右臂,心惊胆颤,却是一脸正色,冷冽的看着黑衣人。
土金浑紧泯着唇,不发一言,缓而黑瞳一缩,劈刀便向前砍去,手里锋利的刀是最好的答案。
一不做二不休。
这事,闹大了更好。
“锵!”的一声,另一把锋利的弯刀挡去了锋利一击。
土金浑见着来人,猛得收了手,眼神交会之际,不甘的握紧了刀,终如溜烟一般逃出毡房,再无踪迹。
“姑夕王!”昭君惊喜出声。
“阏氏没事罢。”姑夕王向外瞧了一眼,对着昭君关切问候。
“无碍,幸亏你到的及时。”昭君看着王钰血流不止的右臂,又焦急道:“快、表哥受了重伤,必须立马医治。”
“是、我这就去寻医师。”姑夕王复杂的看了王钰的伤口一眼,转身便要出毡房。
“派一人去通知单于、刺客深夜刺杀汉使,这其中定有阴谋。”昭君在姑夕王转身之际,又叮嘱道。
“是――”姑夕王微怔后回应,便出了毡房。
“表哥、你先忍着些。”昭君扶着王钰,见鲜血已漫了衣袖大半,拿起绣帕在伤口打结替他止血,可是不一会儿,绣帕也染红了一片,可知这伤口有多深,昭君眸中不禁凝结了一丝雾气。
“嫱儿、我无事。”王钰安慰着昭君,淡笑道:“跟着子公兄当年征战西域,这等小伤,已司空见惯了。”
昭君听了,眸中雾气更甚,只是手中动作着不语。
“对了、这时候,你不应该在穹庐大帐么,怎么……”王钰疑虑询道,转了话题。
昭君简单包扎好,这才抬头,“夜里胃中翻腾,难受得很,单于日理万机,我怕吵醒了他,便出来透气,见毓秀房中还亮着灯,欲去寻她找些医师开的药,谁知……”
昭君顿了顿,语气凝重了几分,“谁知半途中,竟看见一黑影朝这边略过,那背影有些熟悉,我好奇跟着过来,不曾想,那人竟然起了这样的歹心!”
昭君细想,愈想愈后怕,“幸亏了姑夕王,否则今日我们早已成了刀下亡魂了。表哥、你说,这刺客究竟是谁?”
王钰亦是蹙眉深思,只道:“他究竟是谁,不可知。不过他的动机,却是一目了然。”
“表哥、你是说?”昭君瞪大了眼。
“昭君,你可知,他自称是单于派来的。”王钰语气多了丝凝重。
“什么!”昭君大骇,直摆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