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很快便过去了,仅仅三日,昭君只觉自己仿若重生了三日。
与永巷的暗无天日相比,她闻着了梅香、见过了闹市、亲耳听陈汤大人与表哥讲述着灭郅的经过、还有……左伊秩訾王。
暗夜,烛火明亮动人,昭君痴痴地望着窗外的圆月,烛火照映在昭君如玉的面庞之上,显得幽怨多情,昭君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玉簪,泪光点点。
日后、怕是再难出宫了。
他现在、会在何方,可是已经回了匈奴?又是否会如她一般对着皓月睹物思人?
不、或许,他早已将她忘了。
可是她,这辈子是永远都忘不了她的英雄了。
“昭君。”只听得屋外传来表哥的声音,昭君蓦地一回神,将眼中的泪光凝结了几分,调整了许久,方道:“请进。”
王钰轻推开门,缓步进了屋中,屋内烛光闪烁,悠悠的光,温暖和煦,暧昧又多情。
王钰走近,一眼便望见昭君手中的木兰簪,盯着这簪子,试探着对昭君笑道:“这玉簪子、嫱儿一回来就当宝贝似的,爱不释手。”
“我……我只是觉得好看。”昭君微侧过身,忙将玉簪放入袖中,掩饰着心中的几分慌乱,回道。
“真的?”王钰凝眉追问。
“当然是真。”昭君正对上他探究的眼,试图让自己的眼神变得坚定。
王钰轻叹一声,望着昭君眼底的乌青,心疼又带着些丝苦涩道:“嫱儿何时学会了欺骗表哥?”
“我……”昭君不防,面上多了几分惊惶与愧意。
“这些日你心神不宁的,偏偏你又不愿说,我向毓秀旁敲侧击的追问,才知你原来是这样的心事。”王钰叹道,语气多有心痛与无奈。
“表哥、我……”昭君无语凝噎。
“嫱儿、你当真喜欢那匈奴的左伊秩訾王?”王钰此刻心中淌血,却还是面不改色,略显迟疑地追问着,眼神却是紧盯着昭君的面容,一丝也不肯放过她面上细小的表情。
“我……”昭君听了,一时不知所措。
“看来是真的。”王钰见昭君低着头,不正面回答他,心中已了然,喃喃道。他爱护宠溺了十几年的嫱儿,终究不再是他的了。
“表哥、我深在宫中,他远在匈奴,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昭君眸中含泪,话语中却是决绝,不知是解释,还是安慰自己。
王钰长叹一声,仰天苦笑道:“造化弄人、天意弄人。”
“如今,我只想在宫中待到岁满,若是能放逐出宫,便再回到秭归与爹娘重聚,不再理这些是是非非。”昭君说出了心底的话,又小心翼翼地对上王钰的眸,劝道:“表哥、你已及冠,该娶妻了。”
“嫱儿、你……”王钰猛的向后一踉跄,只觉心如一击重锤,震的他五脏俱碎,缓而上前双手紧紧握住昭君的肩臂,逼问道:“嫱儿、你当真不知我的心意?”
“表哥,你来长安,不就是建功立业,衣锦还乡的吗?”昭君避开王钰气势逼人的眼神,挣扎着侧过身,语气不沉不缓。
“我……”王钰于身侧的手缓缓落下,向后握拳而立。
缓而,昭君又回过身正对着王钰,不急不缓道:“如今表哥跟着陈汤将军,已小有名就,姑父姑母此刻、定希望你娶妻生个一男半女,延续王家香火,绕孙膝下……”
“嫱儿、你当真要如此伤我?”王钰此刻哪还能听得,紧皱起眉,额间竖着三道纹,背着的拳已青筋暴起。
“表哥、夜深了。你我孤男寡女的,未免让人闲话……”昭君心一横,对上王钰因着心痛而猩红的眼,顿了顿,终又决绝道。
“你赶我走?”王钰此刻,已心神俱裂,语中带着疲惫与无力。见昭君背对着他不语沉默,失笑一声,沙哑着嗓音道:“好,我这就走。”
王钰踉踉跄跄着逃出屋去,至门口前,差一点儿绊着门槛摔了下去,幸好扶住一旁的红柱方稳住了身子,随而狼狈的大步离开了屋中。只知他这二十几年的心碎了,血流成河,渣成一地,再也拼凑不全。
娶妻生子,呵呵。
嫱儿、你不知我想要的,至始至终,只有你么?
昭君见王钰出了屋,一个不稳,便跌坐在了软塌上。
“小姐、我在屋外都听见了,你何苦如此伤表少爷。”毓秀见王钰狼狈离开,方才进了屋中,语气不忍道。
“当断不断,才是真的害了表哥。”昭君隐忍在眸中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缓缓道:“他大好前程,不必为我。况且、我的心,早已不是我的了。”
“小姐。”毓秀亦是含泪,泣声叹道:“小姐如此惊世容貌,本应得夫君疼爱,相夫教子,岁月静好。可是为何这般事与愿违,情之一字,命途多舛。”
昭君听了毓秀所言,失笑一声,相夫教子,岁月静好,自她踏入这长安城,走进这宫廷深处,她便与这八字再无交集。
她的命运、不再由她做主,而是那未央大殿上的宝座之人。
不、她绝不甘命运,此生,绝不只为一人恩宠而活。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了?
昭君无力的闭上眼,叹道:“早些收拾罢,明日一早便回宫,这三日的闲光,是我偷来的。”
“什么闲光,这是小姐用命换来的。那可疑的车夫,定是荀美人暗地做的手脚,枉小姐以前如此真心待她,可她做了什么肮脏事,欲将小姐除之而后快。宫中人心如此险恶,小姐你还回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