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货物,宋浪拎起两个大包,看向父亲,“爸,咱们以后不摆摊了,咱们叫上妈回咱们以前的家。”
“你,你说什么?”宋父目中神光愕然,“爸以后不用摆摊,现在叫上你妈,咱们回以前的家?”瞬间,他脸上阴云密布,冲着宋浪语声厉声质问:“你是不是又犯浑了?”以前的家,因为抵债,他们一家人离开前就卖了,如果没有大笔钱,怎能买回它?混小子,不是已经彻底变好了么,怎就一下子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看到父亲眼里慢慢注满痛色,宋浪心里一急,连忙出声解释:“爸,我没犯浑,也没和人做坏事,是楚先生,是他让咱们搬回以前的家居住的……”就在他欲继续往下说时,一辆价值近百万的名牌小车在他身旁缓缓停了下来,“宋先生,这是楚先生提供给你的车子,好方便你上下班用。”楚亦寒的助理下车,将车钥匙递到宋浪手里,“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宋先生了。”音落,他转身走至停在不远处的另一辆小车旁,感觉到宋浪的目光仍注视着他,回过头,他挥挥手,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小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先生怎会突然间……”宋父在看到楚亦寒的助理将车钥匙递给宋浪那一刻,已经信了儿子说的话,可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楚亦寒为何会这么做,让他们搬回以前的别墅住,还给自家儿子配了辆小车,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你要去楚氏上班?”宋浪打开车门,将手中的两个大包放进车里,正要回答父亲起先的问话,没料到年迈的父亲后知后觉,又出言问他是不是要去楚氏上班。
转过身,他笑了笑,扶父亲坐进副驾座上,“爸,你想知道什么,我一会都告诉你,咱们现在先去接妈。”
“不许有半句欺瞒。”宋父脸色严肃,出言强调。
宋浪坐到驾驶座上,发动引擎,车子缓缓行进小区,“爸,经了那么多事,你和我妈是最亲的亲人,有什么事我都不会瞒你们的。”看着儿子年轻的脸庞,宋父眼里饱含了太多的感情,在他们宋家,每代都是单传,尤其是在他这一代,和妻子成婚多年,才有了宋浪这么一个儿子,打小,他就没受过什么苦,更是在妻子的溺爱中长大,这才让他养成了一身坏毛病。
等到他们夫妻想要儿子改正身上的毛病时,已经力不从心。
每每夜深人静,他都会独自坐在书房,考虑着儿子以后该怎么办,宋氏又该怎么办,有天他没了,谁来包容这只知道闯祸的儿子,谁来打理宋氏的产业,不成想,他这边还每天在想着这些问题,唯一的儿子,那被他和妻子从小疼到大的儿子,终于闯下大祸,惹到不该惹的人。
宋氏一夕间被楚氏收购,整个商界不再有宋氏的存在,得知这个消息,他简直震惊至极。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他连一点准备都没有,楚氏强行收购,还将宋氏的股票停了盘,这与间接自杀有何区别?
除过震惊和不可置信,他只想尽快找到孽子,却被告知人被关在荣耀。
荣耀是什么地方,宋父不陌生,上流圈子的人都不陌生。
宋浪,他唯一的儿子到底闯下怎样的大祸,才给他自己,给宋氏招来如此惨重的灾难。
商场上混久了,失去一切,他虽震惊,但也不难接受,因为商场如战场,有能力的都有着不小的野心,想要自己名下的产业成为商界翘楚。但他不能失去儿子,宋氏没了,他可以努力再创建一个宋氏出来,儿子没了,那可就是永远的失去……
往事如烟,宋父阖上眼,一滴湿润自他眼角滑落。
“爸,你就坐在车上,我上楼去叫妈下来。”车子在自家住的单元楼下停稳,宋浪的目光落在父亲脸上,看到那一滴挂在父亲眼角的泪水,鼻子猛地一酸,推开车门,脚步迅速走进单元楼。
“我这是怎么了?”听到儿子脚步声走远,宋父缓缓睁开眼,喃喃说:“我究竟是怎么了?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孩子也不再是以前的荒唐样,我还伤心什么?还想那些往事做什么?”望着掌心磨出的茧子,他笑了,笑容尤为温和,“小浪手上的茧子一定比我这做父亲的还多。”长叹口气,他又说:“值得,曾经的失去,换来今天的一切,值得!”
约莫过去十多分钟,宋浪扶着母亲到车前,“妈,你别哭了,能搬回去住,咱们应该感到开心,你和爸都一把年纪了,住在这样的老式楼里真的不是很方便,以后就由我养着你们,由我撑起咱们的家,然后在不久的将来,给爸再创建出一个宋氏出来。”
“好好好。”宋母坐到后座上,边抹泪边连说三声好。
宋父这时说:“开车吧。”人们常说人生如戏,此时此刻,宋父,宋母真切体会到这句话中的含义,他们一家人所经历的一切,不正是人生如戏这句话的真实写照么?
让宋浪到楚氏工作,让他负责宋氏原先的业务,楚亦寒是有过慎重考虑的。
就他自己而言,他认为自己并不是个好人,但他也不是个残忍至极,没有一点人情味的人。
收购宋氏,丢宋浪进荣耀,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可在接到宋浪打来的那个电话,见到其穿着快递员的工作服,站在三轮车旁那一刻,他的心竟微微有些触动。
昔日大少,今日竟做着最卑微的工作,这么大的落差,给他冲击感实在是太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