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豫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病房里很安静,入目之处都是通体的白,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是在医院里。b8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进医院了。
自从他得了心肌炎之后,就会时不时地出现晕厥或者心绞痛的毛病。最严重的一次,他在开会的时候听到了自己准备着手动工的项目被战毅给抢了,当时便直接出现了心绞痛的现象,直接昏倒在了会议室里。
以前那么冷静倔强的一个人,因为心肌炎,突然就变得什么都不能做了,每一次出国坐飞机的时候,时夏都要反复叮嘱他注意身体,她不能跟在他身边的时候,就要给他备好各种药,每一种都会在药瓶上标明怎么服用,怕他忙起来就顾不上吃药,她还总是会三五不时的打电话来叮嘱他。
时夏是他和战祁决裂之后,唯一能给他温暖和安抚的人,这种安抚不仅是从心理,也是从生理上的。
所以每次看着时夏,他都会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取得时仲年的重用,有朝一日和时夏结婚,给她最好的幸福。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变得那么可笑。
“那他这样的情况就不能有什么改变吗?需要做手术还是需要住院治疗,总会有解决办法的吧?”
病房外忽然传来了时夏的声音,带着焦急和紧张,就连声线都有些发颤。
“时小姐,时少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除了卧床休息,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让时少休息,不要再进行大量的工作,把心态放平和,或许还有恢复的可能。”
时夏听着医生的话,眼泪倏地便落了下来,他那么倔强的一个男人,让他什么都不要干,像是一个废人一样卧床休息,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她伸手拉住医生,有些恳切的道:“医生,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我们不缺钱,只要能让他痊愈,怎么样都行。”
医生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摇头道:“很抱歉时小姐,心肌炎现在是没有更好的治疗办法的,除了静养就是静养,不要再让他受大刺激,靠自己慢慢调理。”
医生说完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时夏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眼泪越流越凶,她仰头做了个深呼吸,想把眼泪逼回心底,可是却怎么也止不住。
时豫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仰面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心里平静的已经掀不起一点波澜了。
其实他的病,很早以前他就找医生咨询过,也看过很多关于心肌炎的医学资料,知道这种病只能自救,不能靠外界。到现在为止,他每一次发病,其实都是因为自己的心态不够好,受了刺激。
而这一次,尤其是这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才被人打开了,时夏先是小心翼翼的啜泣了两声,擦掉眼泪这才走进屋里,转身去拿了两颗水果。
等她再回到病床前的时候才发现时豫已经醒了,急忙放下手里的水果过去握住他的手,惊喜道:“阿豫,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时豫看着面前喜出望外的女人,忽然就觉得有些恍惚。
记忆里他第一次见到时夏,就是自己被时仲年从缅甸海上救起来的那一次。
他睁开眼的时候,她正坐在他的床边给他擦手,动作细致的就像是在照顾一个极其重要的人一样,眼睛又红又肿。脸色很憔悴。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就像是在她的身上镀了一层金色。
那其实不是她最漂亮的样子,可那一刻,他却觉得她无比美丽。
她看到他睁开眼,啜泣了一声,忽然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他,贴在他的胸口哭起来,不停的说:“我还以为你会死呢,我还以为你会死……”
他很想抱她一下,可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她抱着。
再后来,一直都是时夏陪着他治疗,康复,商科出身的她聪敏灵慧,可唯独是个女儿身。就连时仲年都曾惋惜的对他感叹,如果时夏是个男孩子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接手时家的家业。
他知道时仲年的话是什么意思,正是因为时夏是个女孩子,所以他才需要一个可靠地养子来为他做事。
而时豫,就很幸运的成了那个人。
初入时家的时候,他并没有接触过商业,那时他其实还刚从部队退伍不久,原本想要跟在战祁身边,替他打天下,可战祁却不需要他。
是时夏辅佐着他,一点一点慢慢上手了时家的所有产业,他现在还记得,他第一次成功拿到一个开发案时的兴奋与狂喜,那个案子,也是时夏帮他拿下来的。
那其实不是一个大项目,甚至可以说只要是时远随便一个高管都能谈下来的,可是他却很高兴,因为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时仲年破天荒的夸奖了他有商学天赋。
晚上吃完饭,他就回到自己的卧室继续看书。他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除了不断地提升,他根本不会得到时仲年的重用。
正当他努力学习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一开门,竟然是时夏。
她的手里拿着一瓶红酒,站在门口羞怯的问他有没有在忙,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那时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么高贵,虽然时家大宅里的人都叫他一声“大少”,但他心里知道,那些人背地里都叫他“狗”,说他只是时仲年从外面捡回来放在身边的一只狗,有需要就逗两下,不需要就一脚踹开。
这样的身份,他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时夏这位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