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皓一直等了许久,直到田婆缓过情绪来,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眯眯的提着东西进了病房。
“小梅来啦,今天晚上你回去住!我来守着这丫头,这一个月了你天天都来,这样熬着可不行!年轻也不能这么折腾!”
田婆看他进来,擦擦眼睛,态度很好的让他进来坐,开口就数落他,语气却一点也不见外,显然是把梅皓当自己的小辈来对待。
她对梅皓这小伙子印象很好,人长得斯斯文文的,干净利索,给人的感觉就像春天里绿茵茵的花园,亲和又温润。
最重要的是,他是冉冉的朋友,很照顾她,尤其是冉冉出事这几个月,除了田婆和毛弟,就属他跑医院最勤快。
梅皓把手里的盒子放下,笑眯眯打马虎眼,“我这都习惯了,一天见不得您和冉冉,我这浑身都不舒坦。”
然后又拍了一顿田婆的马屁,把老人家哄开心了,才颠颠跟冉琛打了个不正经的招呼,然后再她床头的花瓶里照常栽满一簇山樱。
冉琛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梅皓朝她笑得阳光灿烂,“我给你带了东西。”
冉琛眼皮一跳,梅皓这小子最会作死,别看他平时踏踏实实,一副很能靠得住的样子,其实骨子里是个疯子。
敢和她一起夜袭真艺,在「工程师」的地盘上顶风作案,又不怕死的和她交朋友搅在一起,遭人算计谋害,最后还不是被他一个人收拾的妥妥贴贴的!
所以说,梅皓表面上是一只无害惹人亲近的兔子,其实长了一嘴的虎牙。
要冉琛的话来说就两个字——骚包
梅皓自然不知道冉琛此时在心里怎么腹诽他,自顾自的把那个很普通的木盒子打开。
田婆给梅皓倒了杯水,也好奇的凑上了看。
里面是染发的用具
冉琛呆了一下,眼神复杂的看着梅皓。
口不能言的感觉太糟糕了,她得快些恢复过来才行。
梅皓目不转睛的盯着冉琛的表情,似乎想从她幽深的眼眸中窥探出一些她的内心。
他动了动嘴唇,把想了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你黑发的样子一定也很漂亮,既然不喜欢白色,我们就换了,以后你想要什么颜色我就给你染什么颜色。”
冉琛不喜欢她的头发
这是梅皓认定的事实。
谭哲说过,当时冉琛昏迷过去的时候,地上全是她疯狂剪掉的头发。
梅皓在那一刻心立马揪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冉琛这样做是为什么,但他感同身受她的痛苦和绝望,似乎一切苦难的来源都是她银白色的头发。
看似很美,但却是沉重而刺痛的包袱。
所以,梅皓想了很久,做出了替她染发的决定,在此之前他还特地找了专业的理发师抽空学了一段时间,现在也有模有样了。
毕竟冉琛住院是机密,怎么可能有理发师给她染头发?
不过倒是有个谭辰,冉琛现在的头发就是他给打理的,但只是简简单单的修剪了一下,让它看起来不是那么糟糕。
但梅皓打心眼里不怎么感冒谭辰,虽然两人也有合作过,但从来都是点头之交,梅皓看不上谭辰一副「我最了解她」「我和她是生死之交的朋友」的鬼样子。
每次谭辰一摆这样的架势,梅皓都忍不住去抽他两下,让猪笼草堵住他的嘴巴!
你最了解她,为什么不知道她讨厌自己头发?
你要是她共生死的朋友怎么会在在太航覆灭前丢弃她?!
所以,即使知道谭辰会染发,而且手艺肯定比他专业,但梅皓就是不想让他碰冉琛。
说句不客气的,他看不上谭辰,太自以为是了!
冉琛听到他的话,呼吸都顿住了,有一种名叫感动的东西在她体内缓缓流淌,让她全身都暖洋洋的。
她真的没有想到梅皓会注意到这个,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当时神经错乱做出的疯狂举动,只有他去仔细想了,并记在心里了。
身世谜团一直是她背上的大山,把她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她害怕,她绝望,甚至想要自杀。
可是当梅皓在她昏迷吼出的那几句话时,她醍醐灌顶,醒来时才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为了一个该死的种族问题,把自己逼得自杀?!
她不是人类又如何?!
她的灵魂是人类,她的一颗心全部奉献给了人类事业。
那是一个躯壳!一个阴差阳错,用来束缚她的躯壳而已!
她不该害怕,她应该坦坦荡荡,因为她所做的一切事都无愧人类!
冉琛看着盒子里的黑色染发剂移开眼睛,意思是她不要。
她很想说谢谢你,可是她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
梅皓把唇抿成一条线,盯着她的移开的眸子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起来,把盒子里的东西全数丢进了垃圾桶。
冉琛每次都会刷新他的认知,这一次,她又用她的勇气和坚强让梅皓打心底的敬佩她。
越相处,他越是被冉琛的坚定与聪慧所折服,她值得所有人为她牵肠挂肚,值得京都那么多小伙子排着队喜欢她。
这样的女孩怎么能让人不去喜欢她啊。
冉琛错愕的看着他把丢东西的动作做得那么行云流水,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虽然她现在也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田婆只是愣了一瞬间,随后意味深长的笑得像个老狐狸,对梅皓越发的欣赏和亲近。
梅皓这样做就是在表明,他尊重冉琛,凡是她做出的决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