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村里的卫生部人声嘈杂一片,本来就不大的卫生部被围的水泄不通。
墩子一只手扒开人群,让毛弟和冉琛从他的胳膊底下过。
卫生部就俩病房,六张床,冉琛冲进大厅的时候,一个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中年男人正叫一个助手模样的清秀,扎着两条长长麻花辫的姑娘往看护病房外赶人。
“要看病的麻烦都出去,到大厅里找老医生,这里是看护病房。”
一个穿着大拖鞋的方脸男人急促问道:“田婆咋样了?!”
“是啊,有没有事你倒是给个准信儿啊!”
“是不是给累着了?”
病房外围着的一群老老少少都向那清秀的姑娘
焦急的询问着田婆的状况。
冉琛没有想到这么多人担心着田婆安危,也许这也是田婆舍不得公社的原因吧。
铁墩子往人群里一站,那清秀的姑娘一眼就望见他,甩着两条麻花辫高声喊他:“墩子哥!这里!”
墩子立马抱着女婴进了病房。
“唉唉唉!闲人免进!”
那姑娘把手撑在墙上挡住了冉琛的去路,冉琛当即就想拍掉她的手闯进去。
墩子赶紧喊她:“小贝,让她进来!”
孙小贝像触电一般把手放下来,冉琛两步跨进去就看见田婆睡在第一张病床上,毛弟正趴在她床边。
庞博把听诊器摘下来,对着墩子说道:“淋巴肿大引起的发热。”
“啥?”
墩子初中上完就回家种地去了,文化水平滞留在会写信的地步。
冉琛心里咯噔一下,追问道:“是急性淋巴肿大还是转移淋巴瘤?”
庞博惊诧的看了一眼冉琛,见是个戴着斗笠的小姑娘更是吃惊:“你是谁?”
墩子连忙接口:“她是何叔家的闺女,来投奔田婆的,庞医生你先说说婆婆的情况吧。”
庞博收回放在冉琛身上的目光:“目前还不清楚情况,这里条件太差,没办法做血象和骨髓检测,没法断定是不是淋巴癌。”
冉琛斗笠下的瞳孔缩了又缩:“婆婆她喊疼了吗?”
庞博很干脆的回答:“没有。”
冉琛只觉得天旋地转,脚都站不稳了,无痛的淋巴结肿大正是转移淋巴瘤的表现,这是癌症啊……为什么她没有再早一点发现,为什么啊。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为什么现实总要把它击的支离破碎?
墩子急得满头大汗:“你们在说啥啊?到底是个啥病,有没有事能说明白点吗?”
冉琛压下翻涌上心头的恐惧绝望,低哑了嗓音安慰他:“现在还不清楚,目前看起来倒没有什么事。”
庞博也在一边点点头,心想这女孩懂的挺多。
墩子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了一半,又问道:“那婆婆现在咋还不醒?”
庞博收拾了些东西,准备往隔壁病房去:“烧是退估计是累坏了,你们不知道生病也是体力活啊,最好把她接回家,现在卫生部就是空壳子,药品护理什么都没有,就这样,看病的人还越来越多,不说了,隔壁还有一个快咽气的老头,我去看看,哦还有你们别忘了把看病的费用交了。”
冉琛拉着田婆满是褶皱的手,把脸侧放在她的手背上,她强忍着的泪在眼眶里流转,她拼尽了全力才将它们都忍了回去。
毛弟往她身边靠了靠,小小的男孩眼里都是无措,惊慌,冉琛伸手把他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似乎这样就能让他,让她自己不害怕。
墩子手足无措的抱着女婴站在一边,还好没一会冉琛就松开了毛弟,将田婆从床上扶起来,墩子像是立马找到了事做,托着田婆的背将她背起来,把女婴给了冉琛。
“我们走吧。”
冉琛给田婆的背上盖了一条薄毯,一出病房,众人呼啦啦的拥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我的天啊,这咋还晕了?到底啥病啊?”
墩子好脾气的解释道:“还不清楚,现在应该没事了,乡亲们都回去吧,别操心了。”
冉琛把斗笠往下拉了拉,窗口里负责结账的姑娘看见她这副模样心生奇怪哪有人大晚上带着斗笠的。
冉琛不理她异样的眼神,把药品单递过去,她身后马上就有人提议道:“费用我们来承担,田婆和邓叔为咱们做了那么多,咱总不能一个字不出啊!”
然后又有人接道:“每家平分!”
“好!”
众人一口答道。
“一共是两颗d级源能球。”
挂号窗口的姑娘声音一出,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随后又“翁”的一声炸开锅。
“你们卫生部是坑人啊!咋可能这么多,都顶上自卫队四个月的补贴了!”
“都说你们卫生部最会坑害我们这些老农民,今天一见果真如此!”
“黑心尖的!”
那姑娘翻了一眼,叭叭叭说了一大串:“你们知道现在药品有多珍贵吗?头孢阿莫西林这样的药物还是得了村长的允许才给田婆用的,那也是鉴于田婆和邓叔对村子的贡献,而且也不是让他们家还,只要田婆一直待在公社这笔债就算了!”
冉琛听见最后一句话,火气就冒了上来,一手抱着女婴,一手从田婆里掏出三颗d级源能球拍在窗口的大理石台子上,冷声道:“我不管以前婆婆在公社为村子做了什么,从今天开始婆婆不会再去公社,另外的一颗源能球我用它来买她的健康!”
冉琛真的很生气,他们难道就没有看见田婆都病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