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
太上皇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想起那些零星传到自己耳旁的流言蜚语,不由得感慨道:“往日里瞧着,也是个儒雅端方,才气斐然,品性高洁的翩翩君子,在文人中也有一些不错的名声,还想着以后让他做一些编书的工作。”
“如今瞧来,却还真是‘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母皇,别说你,就连我,不也被瞒住了?!”长公主自嘲般地笑了笑,“不过,要我说,那也是因为往日里,我们没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之故。不然,他又岂能在我们眼皮子下,数十年如一日地保持着这幅‘儒雅君子’的模样?呵!”
被长公主宽慰了的太上皇,心里也有些好受了。
仔细想想,这些年,他们确实将目光投注在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身上去了。这生母为宫女的四皇子,那是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次面,每次见面也说不上三两句话,被他特意伪装出来的模样给蒙骗过去,却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人和人之间,也是需要经过一段漫长时间的接触和相处,才能真切地明白这个人的性情,从而确定这人是可以结交的“友人”,抑或是必需远离的“仇人”,再或者是保持中立的“不偏不依”。
“这赐婚一事,虽需经过皇帝的首肯,更得让皇后、德妃和淑妃‘称心如意’,但,却也该挑一个相似身份的人家,不然,这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至于老四?”太上皇沉吟片刻,道:“我听说,那老四,和安国公府的姑娘走得很近?虽然,相比起太子、老二和老三三人来说,老四的身份确实有些低了,但,倒底身上流着皇室的血脉,别的方面不能给予多少补偿,总应该给他挑一位合心意的姑娘。”
“母皇,你大概不知晓,我有两位侄女都爱慕于四皇子。”
长公主苦笑一声,在太上皇那惊诧莫名的目光里,补充道:“我是真不明白,如今的年轻小姑娘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了,一个两个地放着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不要,偏要削尖了脑袋嫁到皇室里来,过着那与无数女人争夺夫君,更得提防一众通房侍妾算计,成日里提心吊胆,短短几年时间就能老个十岁,更难免心神耗损太重伤了寿元的日子!”
表面的风光,就真得有那么重要吗?
“竟有此事?!”
不得不说,太上皇不愧是临朝几十年,不论心机谋略,抑或是情商智商等方面,都能轻轻松松就碾压一众老狐狸般的存在,只是失神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然后,脑子就开始疯狂地运转起来,一个又一个念头浮现,又纷纷被她掐灭。
“另一位姑娘,可也是安国公府的?”
“不是。”长公主摇了摇头,道:“一位安国公府嫡长女,一位淮南王府嫡女。”
太上皇沉默片刻,眼神微闪:“我听说,安国公府这位姑娘,与户部尚书家嫡长子退婚这件事闹得极大?是在这之前,她就认识了老四?”
“是。”长公主敏锐地察觉到了太上皇的心思,遂也跟着严肃地说道:“听说,这姑娘‘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要嫁给四皇子,说是和四皇子早就相识相知,更与四皇子许下了‘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誓言,可谓是难得一见的痴情。”
“痴情”两个字,满满的嘲讽和讥诮。
显然,太上皇也立刻就明了这中间的猫腻:“这就奇怪了?既然,她与老四情深似海,为何当初会同意与户部尚书家的嫡长子定婚?”
如今的大唐,世家勋贵家的姑娘,虽多的是“一言不合就退婚”,之后,也谋到“门当户对”婚事的,但,这样的姑娘,想要嫁入皇室,那还真不容易!
毕竟,除了之前说过的太傅相爷和六部尚书家的嫡出直系姑娘,一般人家的姑娘,想要嫁入皇室,那是妥妥地“高嫁”。
既然是高嫁,那么,才貌性情方面没一点碾压众人的能力,这样一枚天大的“馅饼”,又凭什么落到自己头上来?
最重要的是名声必需清白,家风必需极好!
“退婚”这种事,从某方面来说,也算得上是“名声有污”!
“这一点,我也不甚明白。”
哪怕太上皇向来疼宠偏信自己,但,长公主依然明白“话说三分,留七分”的道理。
“也对,安国公府和户部尚书家确定婚事时,你们一家子还在漠北。”
太上皇点点头,倒是不觉得长公主有什么隐瞒自己的,却打定主意,回头就让人好生地调查一番。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其中,隐藏着某种可怕的“真相”!
而,这个“真相”,竟还隐隐地会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直觉,太上皇向来不敢小瞧。
毕竟,这几十年来,若非这样一个迥异于常人的“直觉”,她是否还能活到现在,并没缺胳膊断腿,身体更兼健康,那,还真不好说!
“淮南王府家的姑娘,多大了?”
“比瑶儿小一个月。”长公主想了想,又道:“最近不知怎么的,那淮南王妃竟突然生出‘和离’的念头,并早早就带着她家闺女住到京郊的庄子里,说是怕继续待在王府里,会被淮南王特别宠爱的李侧妃给害了。”
“和离?!”这回,太上皇也难免有些震惊了,不仅仅因为大唐开国以来,皇室中人,哪怕日子再如何地过不下去,却也没人能“破釜沉舟”地喊出“和离”的口号。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