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殇抚摸玄靛的毛,侧着头,等待夏幽的答案。
夏幽切了一声,不满地扒拉红薯,然后道:“深深,深深他们还在路上,过一会就来了。藏哪了?”夏幽放下火棍好奇道。
无殇指了一个方向,夏幽立刻起身去寻。看他寻到后立即享受的样子,无殇道:“留着点,大家还没尝尝呢。”
“他们什么没尝过啊,不用留。”
无殇道:“那你什么没尝过啊?从我见你那日起,你便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夏幽解释道:“我跟他们可不一样,哎,提到初见,哎呀,这一晃,那初见竟是十几年前了。”他把食物放下,走到无殇面前,坐下,道:“第一次见你啊,你就这么高。”他比划了一下,矮的很呢。
“怎么,十几年,就那么一晃过去了。”他眼里有烛火的闪动,潋滟的光,以为有轻微的水汽覆在那眸子上。
似有不安的心跳声跃在寂静的房间,将要夺口而出的话被满天繁星咽下。暗夜来临,该是阖家欢乐的时刻。
“吾家有女初长成。”他笑笑,用手指头点点她眼角的泪痣,“长大了,真是长大了。”
她见他有点伤感,便拍拍他,道:“你这样伤感,跟我要出嫁似的。今儿除夕,别造些伤感的氛围。”
夏幽撇嘴道:“小丫头片子,水木宫还没进呢,就想着要出嫁啊!这么心急,真是女大不中留。”
无殇懒得与他解释便答:“那是自然,同龄的姑娘,都抱娃儿了呢。”
夏幽拍她胳膊,道:“想什么呢,还抱娃儿。这人间可没人能配得上你,你最好别那么心急出嫁!”他想再多说些什么,可却觉得已经到不了那个日子,略有难过,低声说:“真有那么一天吗,有的话,该多好。”
无殇没听见,问他在说什么,夏幽欲回答,却见无殇迅速站起。夏幽不明所以,问:“咋,咋了?”
“有人开门,像是深深。”
夏幽看一眼门,门没开啊?难道她指的是楼下的门?那么远,再说,他没听见有开门声啊。
“喂喂喂,无殇……”夏幽话还没说完,就眼看着无殇跑了出去。
楼下门口,白发少年提着灯笼关门,然后慢慢转身。少年看见站在楼梯尽头的姑娘在望着他,他握着灯笼向前走几步,轻轻地笑了。
姑娘抱着猫,回了一个笑。
那一瞬间,强烈的光突然飞至屋外,世界像是急骤而来的风雨朝地面袭来,下一刻,七彩的光罩住这座房子,奔腾的云雾将四周淹没。而后,金色的结界破碎得之余一缕烟,诸神对峙,房屋内,楼上楼下,少年与姑娘相望。
“深深……”夏幽在无殇身后唤了一声。
“深深。”无殇在夏幽话落的那一刻平静出声。
“不要动。”无殇慢慢走下楼梯。
夏幽拉住她的手,她却立刻用力甩开。
“我说过,”她一步一步地不安地走着,“以后不准受伤。”
离他还有一点点远,她觉得她离他快近了,却见他往后退了一步。
“我说过的!你难道忘了吗!”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和冰冷,极具威慑力,也带着她素有的威严。
她稍微加快步伐,却见他又退了一步。
“无殇,让深深走。”夏幽在无殇身后说。
“深深!”她伸手指着他,眼里涌着冰冷而又浓重的寒气。
白发少年身后的门亮起变幻不停的七彩光,那变幻的样子,像极了前些日子看到的七彩云。少年白皙的脸映着彩光,杀戮的声音响在耳畔,他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姑娘,再后退一步。
“你……”她已怒不可遏。
她生气了,他再望她一眼,握着灯笼再退一步,身子从木门穿过,加入这场似在预示着游戏尾声的战役中。
手中的灯笼化成长剑,四周是个新的世界,群山环绕,脚下生着绿草,高贵的神们优雅而又无情地战斗着。
他知道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可是,他想,他想让她看到她等了那么久的雪。因为她不会再有来生了,再也不会有了。
他还要拼命地活着,因为她要他陪她一起看呢。他失约过,这次,他不会了。
“深深!”
深深穿过门的那刻,无殇朝门那里冲去,迟了,他终是走了。夏幽拼命地想拉她,她拼命地甩开他的手,最后她跌倒在门那里。她捶了一下门,沉默许久。
“夏幽,你们……”她跪着,用力忍住眼泪,声音却止不住地沙哑。
“你们到底,陪着的,爱着的,拼命守护着的,是谁?”她低下头,咬着唇。
“不是我,不是我,一直都不是我。”
她不想承认,一直都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不想承认那些陪她笑的人,为她擦眼泪的人,看她长大陪她长大的人,其实都不是因为她是她。她不想承认她是可悲的,不愿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比如,比如刚才。
一个人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时候,或许会想方设法地去寻找答案。可是,她不愿,她不愿过早揭开那个谜团,揭开,揭开就意味着梦醒了。
那个虽然被父亲“遗弃”着,被笼子禁闭着,却还是有人在她身边陪着,陪她看云淋雨,逗她笑惹她生气的梦,醒了。
是梦啊,是梦就会醒的啊。
所以不要醒,要积极配合他们,假装不懂那些谎言,忍着想要知道的yù_wàng去配合他们。
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