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军如今采取攻势,气势如虹,又招募各地壮丁从军,加之南方各地都有射箭技击的传统,稍加训练就是一支大军。而听秦慎行所言,南军似乎出现了一些危机。
骨力支天双手撑在几上,冷笑道:“既然如此,先生以为我武州该支持谁?”
骨力支天名义上只是个统领,武州八大营各有统领一人,称为八天将,而他并不是其中之一,说到底,他只是这支雇佣兵的统领。
但是他的身份很特殊,他是野律南的表弟,天苍原骨力氏族的下任家主。
所以秦慎行知道,这个人说的话,很多时候就代表着野律南。
于是秦慎行说出了他的底牌:“武侯的意思,是你们不需要支持谁,南军获胜之后,折箭关重新归武州所有。”
历代武州大都督都试图夺回折箭关,这不仅仅是荣耀。务实一点说,这是为了打通与帝国的贸易道路,让遥远的天方国商队能够进入帝国,而不是再靠岁贡和走私牟利。
这都是真金白银,而折箭关限制住了这笔富可敌国的买卖。
不过天下哪有这般好事,骨力支天道:“也就是说,武侯要亲自打下折箭关,再拱手送给我们大都督?”
心中冷笑,武侯要是有那个本事,也不至于在铜山驻足不前了。
秦慎行道:“到时候二皇子登基,五皇子就坐实了叛逆之举,谁会在跟着反贼守关呢?”
骨力支天沉吟片刻,道:“先生所言,我会如实回报大都督,至于大都督怎么处理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武州现在不会支持任何人,你们只管去打便是。”
说罢冲屠方羽一努嘴,“现在起,我的小校尉就是武州军的联络官,收拾收拾去铜山吧。”
屠方羽心中了然,骨力支天给自己提了一级也就是这个缘由,提了职,丢了权,只是心中顿时郁闷。
等骨力支天写好了公函,看屠方羽闷闷不乐的站在几前不语,心中只觉好笑,把公函丢给他便继续喝酒去了。
屠方羽垂头丧气出了官邸,路边有一人叫住了他,正是先前阁楼上见到的秦慎行。
那人倒也开门见山,问道:“屠方校尉,可否与在下去小酌几杯?”
屠方羽心情郁闷,哪里还想去和这人喝酒,正要拒绝,突然想到自己马上要去南军,这人是南军中人,也许能打听一些事情,只得点点头。
秦慎行出门之后,卫兵交还了他的佩剑,挂在腰上倒也有几分武者之风。屠方羽看他那剑,剑身细长,只适合防身格斗,战阵上怕是毫无作用。只是那剑柄之上,有一个半黑半白的圆形纹饰,像个眼睛。
秦慎行看他好奇,道:“校尉可知通天眼?”
屠方羽摇头,随即又点头,道:“前几日你在天上看到了我们?”
秦慎行笑道:“那不是我,这些日子我都没有乘坐飞行机,那日是辰几在当值。”
说话间,街角过来一人,穿着与秦慎行一般无二,腰上却是挂着一把短腰刀,看面相不过是个少年。
“师父。”少年向秦慎行行礼,歪着脑袋把屠方羽看着,“这位将军便是屠方大哥?”
屠方羽奇道:“你为何认识我?”
少年笑了起来,露出满口白牙:“师父经常说起西塞大将屠方信,我看过他的画像,与你有七八分相似呢。”
屠方信,正是屠方羽的父亲。
正要追问,秦慎行道:“找个地方说话,街上不方便。”
带二人走过几条街,到了一个小小的酒肆。
双店驿被武州军攻下后,骨力支天派出亲兵在城里整顿秩序,禁止抢夺杀人,没两天城里又如往常一样,商铺也开门营业。只是街上人不太多,毕竟在打仗,谁知道哪天又有人来夺了城去?
这酒肆开在背街的地方,倒也清静,三人进去捡了靠窗的座位坐下,酒保端来些小点心,烫了一壶酒。
屠方羽有些不自在,解开武士袍的襟子,又觉不妥,顺手又给系上。
秦慎行笑道:“校尉大人热吗?”屠方羽没说话,秦慎行又说道:“当年在石虎国,我与你父亲也交往过一段时间,他可不像你这般拘谨呢。”
“你也去过石虎国?”屠方羽有些惊讶的问道,“那你可认识斛律朔?”
斛律朔,正是五什长的大名,这秦慎行既然在石虎国见过自己父亲,没理由不知道五什长。
秦慎行想了想,道:“斛律朔?那个小伙子怎么可能不认识,可是个极其英俊的后生呢。”
屠方羽撇撇嘴,道:“那秦先生,你看我如何?”
秦慎行不明白他的用意,仔细端详一阵后说道:“英姿勃勃,和你父亲的容貌极像。”
屠方羽心中冷笑,道:“斛律朔长什么样?”
说话间,手暗暗摸住佩刀,蓄势待发。
秦慎行笑道:“那时在石虎王宫第一次见到斛律朔,他跟在你父亲身后,穿着赤色铁叶甲,背着长刀,头盔歪挂在披膊兽吞之上,一脸的玩世不恭,像个fēng_liú公子哥。”
“而你父亲,穿着赤色铁鳞甲,外罩黑底白虎袍,神情很严肃,把我盘问了半天。”
屠方羽道:“那么你当时在干什么?”
秦慎行道:“我只是在宫中去取些东西。”
“什么!那人就是你?”屠方羽闻言,一拳擂在木桌上,桌面啪的一声裂开。旁边的辰几锵一声拔出腰刀护在身前,一把挡住秦慎行。
“把刀收起来。”屠方羽的语气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