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何张了张嘴,脸上疑惑的表情更重了,望着那张此时已经有一些笑意的脸庞半天说不出来话,只能怔怔的望着他。
那人脸上笑意更盛了,略微瞟了一眼旁边的差役:“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想连我一起赶出去?”
那差役立马跪下了:“小的不敢,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老爷们海涵”说着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震的铺地面的小青砖都有几块翘了角。
那中年人微微点了点头,望向沈何。
那差役在这离国度最近的驿站里见识了无数达官贵人的古怪脾气,一副察言观色的好本事更是练就的炉火纯青,在磕头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直绷着弦暗中揣摩着中年人的脸色,此时见他望向沈何,便知道此时不把这个邋遢的少爷伺候舒服了,自己的舒服日子也就到头了。
想到这里,那差役连忙跪转了身子,朝着沈何咚咚咚又是三个响头:“公子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小人这一回吧!”
要是在平时,沈何是非要和这个差役在拳脚上一较高低的,但此时遭遇了家门巨变,密道逃亡一系列事情之后,沈何心里猛地生出了一种疲惫的感觉,或者说是一种掣肘的感觉,让他不想在节外生枝。
沈何看了看青着额头的差役,又看了看站着的中年人,见他满脸无所谓的表情,便对着差役说道:“起来吧,上点好饭好菜”
那差役如临大赦一般眼中亮了一下,刚直起身子却猛地像记起什么一样又泄了气,再次跪转身子,朝着中年人低下了头。
“上壶好茶吧”中年人说道:“饭菜也要快”
“好嘞”那差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起身快步向后堂走去。
见差役转身进了后堂,那中年人急忙过来一把握住了沈何黢黑的手:“沈贤侄,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王申的父亲!”
沈何懵住了,但那中年人没有停话:“你父亲呢?现在怎么样了?”
沈何听着了这句话,脑子中一阵轰鸣,从开始寻找父亲留下的字谜起,一直靠意志支撑着的大坝彻底崩溃了,紧张、
恐惧、希望、失望,无数种情绪如万丈狂澜般从中倾泻而下。
站着的中年人蹲了下来,轻轻抱住了蜷缩在地面嚎啕大哭的沈何……
终于等沈何止住了哭声,那中年人扶起他,牵着他坐到了大堂中正中的那个桌子上。
二人刚坐下,那差役就急急忙忙的端着好些饭菜还有一壶清茶走出了后堂,望了望坐着的四个人,这才趋的跟前轻轻放下了饭菜和清茶,立在一旁低着头:“老爷们体谅,驿站里头……”
那中年人抬手打断了差役,望着沈何:“贤侄,你看?”
沈何自小在府里面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虽然一眼也看不上面前那些粗鄙的饭菜,但拗不过五脏庙的哀嚎,想着先垫饱肚子,也只能点了点头,
那中年人见沈何没有异议,摆了摆手:“下去吧,没吩咐就不要进来了,出去门口守着。”
差役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守在了门外。
那中年人本来还想继续问话,但看着沈何吞咽口水的饥饿模样,不由得笑了笑:“贤侄,你快吃一些,吃完我们再说话!”说罢给拿起茶壶给在座的两人加了茶水,眼见那两人都要站起身来回礼,中年人用眼神制止了他们。
沈何狼吞虎咽的扒了几口饭菜,感觉身体的沉重感消散了一些,这才回想起刚刚那个中年人说的话语:“王申的父亲!”。沈何飞速运转的脑子一下就想起来了,不由得脸上笑出了花朵。
在帝国还是最初的封地时期,就设立了领笏三司,君臣共议的法制。经历了几百年,更是发展成了三相辅君的朝堂格局。而王申,正是帝国左丞相的王选的儿子。沈何的父亲沈轶是帝国的右丞相,虽说都为丞相,但实际上王选的实权是要略大于沈轶的,但是两者地位都要低于帝国中丞相李瞻。
沈何和王申还有李瞻的儿子李尹是自小相识的,七八岁的沈何好武,总是当着沈轶的面答应着回书房好好读书,背地里却带着会些拳脚的下人舞动弄枪。沈轶每次气的火大总是扬言要好好教训沈何,但明显沈轶对儿子的心疼远远大于对儿子的责罚,隔靴搔痒一般的惩罚一直没能让沈何像父亲希望的一样弃武从文。
王申和李尹和沈何都是同龄人,但是王申、李尹好文,只要与这两个玩伴在一起,沈何就像转了性一样像模像样的捧起了书本,乐的沈轶合不拢嘴。
沈轶是真心喜欢这两个孩子,但是不能让人一直住在自己府中陪着儿子读书,因此跟着王选、李尹一同上书,在皇帝那里请了个老师,一同教习那三个孩子。
后来济北和清河、东郡、薛郡四郡郡守联名上书贬斥阻挠皇帝新政,皇帝亲书“结朋党”三字开始了对帝国官场的一轮清洗,这三人的一起读书一起玩乐的日子才就此终了。
沈何见过王选,不过那是在很小的时候,现在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所以之前才会隐约有一些熟悉的感觉,但是一时间并没有想起来。
记起了这些,沈何急忙大口吞咽了口中还咀嚼着饭菜,起身朝着王选跪了下来:“沈何拜见王伯父!方才侄子鲁莽,还请伯父恕罪!”
王选虽然喝着茶,但是却一直注意着沈何,见他跪下,听他说完这番话,王选急忙扶起了沈何:“叔侄之间,谈什么罪不罪的”
看见沈何不再吃饭了,王选拿起茶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