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有些阴沉,并下起了小雨。
国道上车很多,都是清明扫墓返城的车辆,没开多久,车速就开始慢了下来。
沈平皱眉,放下车窗,点燃一根玉溪,深深的吸了一口。
已经是清明,但南方还是很湿冷。
“可能出事故了。”他嘀咕了一句。
319国道是通往于县的唯一要道,一到节假日基本上就会堵车,而他要回市里就只能在县里上高速。
果然,车流越来越慢,走一段停一段,让人有些心烦意乱。
“看来只能从前面岔路走了。”
他摇了摇头,果断拐入了旁边的小路。
这是一条小路,不是本地人根本不知道,从这里去于县要比国道多出二十多里,一路七弯八拐,路况也不好,所以平时走的人就更少了。
天空下着绵绵细雨,四周已经彻底黑麻麻的。
车子在山间拐来拐去,撕开了黑夜,而后又被身后的黑夜所吞没。
沈平随手打开了音乐,一首《夜话》,舒舒缓缓。
开了十来分钟,前面已经开始出现零星的灯光,沈平隐约记得,应该是一个叫八贯的自然村。
“呯!”
毫无征兆,
一声巨响!
有什么东西撞在车门上。
沈平急忙刹车,他刚想下车查看。
“砰砰砰……”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车窗前,整个脸扭曲着不断拍打车窗。
“救救我,救救我……!”
沈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副驾驶退去。
在这大半夜的野外,突然冒出一个人影,胆子再大的人也要被吓得够呛。
“救救我,救救我……”
沈平这时候才看清,那是一个女人。
女人带着哭腔不断拍打着车窗,眼神寄望又惊恐,并不断的回头看。
“不要让她跑了……”
不远处,
十几道灯光正在赶来,并且越来越近,前面也有五六摩托车正在赶来堵截。
女人越发惊恐,直接绕开沈平的车,往旁边跑去。
十几个本地人打扮的人追了过去,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妇女,甚至还有半大的孩子。
没多久,女人被抓住了,揪着头发被带走。
十几个村民返了回来,手里拿着镰刀锄头围在沈平车的四周。
“笃笃笃……”
有人敲车窗。
沈平稍微迟疑后,放下一个小口。
一个四五十岁村支书模样的人探过头。
“后生仔,你是哪里人。”
“银坑的。”
“银坑镇我熟啊,哪个村的。”
“冷水村。”
沈平没说实话,他是银坑镇人,却不是冷水村的,而是相距甚远的井洲村。
“奥,冷水村我去过,那边好像都姓陈吧。”
“不是,是姓刘。”沈平递了一根烟出去纠正道。
“对对对,瞧我这个记性。”村支书一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
“怎么从这里过啊。”
“大路堵车了。”
“那条烂路早该重修了,什么车都往那边走,特别是大挂车,路基都压坏了。”
“嗯,确实是。”
“等高速修好就好了。”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沈平想了想还是问道。
“唉,好好的人,变成了颠婆子,你说这叫什么事。”
“那真是可怜。”沈平附和。
“可不是嘛!”
那村支书唏嘘不已,而后朝围在车前的人群摆了摆手。
“后生仔,小路难走,慢着点”
“嗯。”
沈平发动了车,车灯照耀下,八贯村村口那块写着的“文明模范村——八贯村”的村牌在黑夜中异常刺眼。
车缓缓开出村子,出小路,上国道,上高速,一路再也没有遇到堵车。
下了高速,沈平把车停了下来,头有些疼。
他从小身体就弱,动不动就会昏厥,也查不出病因。父母哥哥因为火灾去世后,他更是一度卧床不起,直到高中加强锻炼,才勉勉强强和普通人差不多。
抽了一地的烟头,打了三个数字电话,沈平再次回到车上。
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回到家洗完澡估计都十二点了。
明天还有个活,听副手小刘说是车祸过世,遗体受损很严重,必须他做。
沈平是一名入殓师,这在以前很神秘,但是随着媒体资讯的曝光,现在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入殓师说白了就是给遗体美容,让往生者可以在生命的终点更有尊严的离去。
尽管现在也有很多人都开始理解这份工作,而且薪资不错,但整个南城从事这个工作的也不过几十人。
沈平今年二十八,从事这个工作已经有六七年时间,工资也从最初的三四千元到现在的月薪税后过万。
前些年他全款买了一辆十万的车,去年又首付买了一套小三居的房子,在这不算发达的南方三线城市还算惬意。
天又开始下着小雨,寒意十足,让人有种回到冬天的感觉。
车子进了城南,路上已经没什么车,街道两边的店铺也基本关了。
沈平不由加快了车速,想要早点回家。
“嘭!”
没有任何预警,只觉得车子后面被什么剧烈撞击,沈平身子猛然向前倾,重重的撞在方向盘上便失去了意识。
……
沈平猛然惊醒,坐了起来。
“这是……”
他看了看四周,纯色的白加上空气中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很是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