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苏世黎也深受震撼,没有想到她能这样行事。厉声道“还不给她按住!”
四乐有些傻眼,到底麻姑老道些,眼也不眨一把就按住了伤口。苏世黎怕血吓着老太太,掩着各玲下去,叫四乐在上头陪着。
还好苏世黎身边总是会带些常用的药,不然恐怕要惊动楼下。好勉强才止住血。各玲脸是煞白的,嘴唇没有颜色,大约是吓着了。身上抖得厉害,如筛糠般。叫她坐,她就连忙坐下。到底她还是胆怯的,一直泪流个不停。
麻姑让她按着伤口,想自己去拿药,她都不敢,只盯着恐怖的伤口,拼命摇头“不。不。我不敢。”
麻姑没办法只得一只手按着,一只手去拿药,血多流了不少,把药按在伤口,苏世黎找了布条来给她把手腕绑住。她回过神,只咕噜那一句话:“大姐姐帮帮我。你大人有大量帮帮我。”
看着狼狈的各玲,苏世黎原以为自己要幸灾乐祸地高兴,觉得这样才叫出了气。可心里现在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坐到一边去,不看各玲,也不愿意别人看着自己有恻隐之心——若真去可怜这些对自己并不好的人,岂不是白受了之前的那些苦,到现在脑子里还不清白吗!
过了一会儿,心绪平静些,才开口,语气平淡即不关切,也并不趾高气扬“你这样求我,我没道理不帮你。大家都是米家女。”反问各玲“事情你全听见了?”
各玲点头。心中即怒,又悲。
苏世黎却笑,玩弄着茶盖儿,说:“要想达成所愿也简单,无非是先弄清楚,别人是什么样的人,想要的是什么。大奶奶嘛,看着精明,手段厉害,其实目光短浅,因为贪,还特别容易上当。”
各玲连忙说“我,我平常还攒了些钱。我可以拿给大伯娘……”
到底还小。
“你那点钱够用?”苏世黎心平气和“再者,便是想赶你们三房走,她也硬是等到了现在别人无话可说的时候了。她是个要面子的人。你这样拿给她,她岂会要你的。”
各玲茫然:“那我偷偷给她。”
苏世黎反问她“她到时候拿了东西却不认呢?”
“不会吧?”各玲迟疑。
苏世黎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恶妇,自然事事都把人往坏处想?”
各玲一时结舌,即不能说是,怕得罪她。又因为这时她确实还是这么想的,也没法子昧着良心说不是。于是只好憋着不说话,眼睛看别处,就是不看苏世黎。
苏世黎道:“一开始你可想得到,她要火上浇油一鼓作气把你母亲逼死吗?”
各玲有些不解。被绑着的时候,她一直在反醒,如果当天没有自己往张四少爷身上倒这件事就好了,大奶奶也不会拿这件事说话,母亲也不会和大奶奶杠上,从没想过大奶奶到底在这件事上起了多大的作用,有多少刻意为之。
苏世黎就知道她是不会去想的,道:“大奶奶要不提外室,三奶奶与三爷两个人闹得再凶,怕也是要和好的。你母亲与你父亲平常也闹得不少,离了吗?可大奶奶也不是不知道你母亲娘家人是什么样子。这可不是存了心,不管人死活,都要达到自己的目地?到了这个时候,你就别再什么事都还往好处想了。”
各玲怔怔的。是这样吗?但也立刻说:“那大姐姐教我怎么做。”她目光灼灼,鼻梁上有一滴血,那么瞟眼一看像胭脂痣。
苏世黎端坐着,缓缓喝了口茶,问她“你知道我被丈夫气掉孩子且坏了身子不会再有生育后,婆家不想要我这个儿媳妇,却不肯休我,反而想趁我血崩害我性命,死都要叫我死在她家里,是为了什么吗?”
各玲愣在那里。她知道这些事,但却不知道从苏世黎这个当事人嘴里听到的,却完全不同。
回过神只喃喃“总不至于与你有甚么深仇大恨要这般。”可随后却眼睛一亮,立刻道“是嫁妆。”她晓得一点嫁娶的事。
女子被休,嫁妆是要跟着回去的。便是没有儿子也可以过继儿子继承,再怕不过继儿子呢,只要是生有女儿的,那嫁妆便会也被婆家留着。等她女儿长大出嫁时,充当她女儿的嫁妆。
说起过继,各玲到想起来件旁的事。
早先她阿娘和阿爹提过一次,说要从哪里继个儿子来。当时她不愿意。又不是亲兄弟,要来做甚?凭什么自己家的东西要给一个外人?当时大闹了好一场。后来阿娘到是一再地有提,可阿爹却不愿意了。想来那个时候便便是外室有了孩子的时候。
一时心里恨到骨头里去。
苏世黎点头。
各玲按下那些恨,问“那……那我把嫁妆怎么给她?”她晓得母亲的东西都有些什么,放在哪里。哪怕心里恨大奶奶恨得心肝都痛,可却还是要把母亲的东西双手奉上,只求个入土为安,魂有归处。便是再难熬,竟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没有半点性子脾气。
苏世黎看着她脸上被绳子绑出来的血痕。嘴周围还是紫的,不晓得是绑得太久血脉不活,还是她挣扎的时候弄伤了。可她也不管了,只盯着苏世黎,一脸惊恐,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苏世黎的身上。
苏世黎心情复杂,叫她附耳过来。
各玲听完了,扭头就跑。不过才走到楼梯口要下楼,就遇到二奶奶上楼来。
见到各玲,二奶奶大吃一惊,叫:“老三!”
怕是以为各玲要跑呢。
苏世黎听着外头的声响,等乱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