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她,与平常比,移动得不算快。
“去哪?”白昱问。
处理伤口的话该去医院。
“宿舍。”莫耳说,样子像是有些困了。
“你的伤怎么办?”
“没关系……它好像在愈合。”莫耳缓缓展开双掌,又合上——有些痛,但伤口之中还有些酥痒——她说不清理由,但她能感受到伤口正在愈合,包括肩上的伤。
她又补充道:“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这样。”舍友们该都去上课了。
这样啊,她“逃”了课。
“好,”白昱道,“累了就睡会吧。”
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说话也有气无力。
很快,她觉得自己睡着了,但脑袋是清醒的,她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
“我是冥灵吗?”莫耳突然开口,双眼半眯。
他低头看她:“是,我觉得是。”
“今天下雨吗?”天有些暗了。
“不下。”
“工作不要紧吗?”
“不要紧。”
“你那时候是不是在?”
“嗯?”他没听懂。
“我第一次跟你吵……在我家里,我问你是不是骗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附近?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快就出现?”莫耳忽然想到这件事——冥灵的移动速度再快,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白昱的记忆力极好,很快就理解了她在说的是几时的事。
“是,”他说,“我不放心,就经常去看看你,那时候刚好听到你叫我。”
“我和鹿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他不知道鹿响是谁,但:“我去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
“也是。”莫耳想起她那时候在地板上躺了挺久的。
她现在实在太累了,眼睛完全闭上了。
她睡着了。
莫耳是被冷醒的,即便这几天回暖,但毕竟是一月,就算她的体质再强,在身前透风的情况下是不可能不冷的。此先只是她刚“运动”完,感觉不到冷罢了。
莫耳不住打冷颤,白昱见状,问:“你怎么一直在抖?”
“冷。”
“冷?”他静静地感受了会——好像是有些冷。
他说:“别担心,我们到了。”
莫耳这下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宿舍楼门下。不过门锁着,宿舍的钥匙——莫耳摸摸裤袋,但只摸出圆玉的形状……完了,门卡和钥匙都丢了。此前白昱又把面具给了她,冥灵在不带面具的情况下是无法穿透墙壁的……
白昱不知莫耳的心理活动,他也没想过要从大门进。他抬头望了望莫耳宿舍所在的位置——四楼。
他下蹲,下肢发力,在莫耳还没回过身的时候一跃上了四楼,蹲落在了四楼半墙,他还是横抱着她,只是将她向前送出,以免膝盖撞到她的后腰。
莫耳惊魂未定,心跳个不停,叫都叫不出声。
白昱跳下半墙,落在走廊,走到她的宿舍门前,将她放下。
“进去吧,然后再帮我开门。”
她点头,钻进了门——果然浑身都不舒服。
穿透物体的能力确实是方便,但如果可以,她一点都想用。
莫耳环顾宿舍,发现确实是没有人在宿舍,便从内部开了门,让白昱进来,后锁门。
她摘下面具,将它还给他,他接过。
白昱把面具置于头顶后,抬起她的手,观察了会,见上面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又想揭开莫耳原本就形如虚设的衣物,想看她肩上的伤如何,但莫耳迅速躲开了。
她红着脸道:“我自己来!”
白昱也没说什么。
他活得太久,也看得太多,脑中根本没有男女有别的意识。加之,冥灵是不需要繁衍的,心理上没有欲求的话,生理上是不可能有欲求的。
何况白昱还只是虚灵。
脸红?
他也根本不知道脸红代表什么。
来风和白玥也许知道,因为他们喜欢观察人类,但白昱对人类没兴趣。
莫耳也知道他没想那么多,便让自己表现泰然:“我没关系了,你先去忙吧。”
“忙?”
“工作啊,任务啊,你不是因为我耽误很多了吗?”
白昱轻笑:“你满脸血地在说什么?”
莫耳忙抬手在脸上乱抹,而血已经凝固了,很容易掉,却不容易抹开。
他看了她小一会儿,突然拉下面具,戴上,道:“你喜欢我对吧?”
“啊?”莫耳触不及防,她吃惊地张着嘴。
“爱之类的。”
她的脸迅速涨红,这股热流还向全身蔓延——明明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她却像是在公共场合被念了告白信一般窘迫。
即便她已经羞得说不出话来了,白昱依然继续问:“爱吗?”
“爱。”莫耳只能坦白。
“也不是不行。”
莫耳不解地看着他——如果不是他把面具戴上了,她也不敢抬头。
“也不是不能回你。”
她的双眸瞪得更大了。
“‘爱’,我还不懂,也不理解。但我想你是特别的。”那次之后,在见到她之前,他一直在烦恼,烦恼‘喜欢’、‘爱’为何意,烦恼接下来该怎么做,烦恼自己为什么要烦恼。
——因为她是特别的。
他下了这样的结论,就在她躺在自己怀里的时候。
竟然有了结论,那么他也该给当事人一个交代。
顾忌?他从来不会有毫无目的地顾忌。
但这样的话准备说出来、说出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初始想的那般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