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莫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薄棉被盖过了她半张脸。
如今已是十一月,南方的秋天来得晚,近几天才有些凉的感觉。
病房里明明静悄悄的,莫耳却感受到了白昱的到来。
她睁开眼,果然,白昱就站在她眼前。
莫耳抬头看他,他倚在墙边,双手环在胸前,面具移到莫耳看不见的那侧脸,低着头不知道在什么。
许是注意到了莫耳的视线,他也看向她。
莫耳道:“我要回n市了,后天。”眼神停留在他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n市?远吗?”白昱问。
不问我去做什么吗?莫耳心。
“不远,就在h市旁边,你没去过?”
“没有。我几乎没出过h市。”
“你活了……”莫耳摇头,“你死了多久了。”
白昱看着天花板,像是在认真思考:“上千年了吧?太久了,不记得了。”
“当鬼好玩吗?”莫耳问。
白昱突然站起身,走近她,弯下腰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道:“不好玩,你死了以后千万别当鬼。”像你灵力这般强的灵魂变成鬼会惹出大麻烦。
莫耳捂着额头,抬头看着白昱,许久,她问道:“我……小时候来过h市,我们……见过面吗?”
白昱挑眉,笑问:“起来了?”
莫耳睁着大眼,愣愣地看了他许久。她的心跳像是停了,脑子也一片空白。
“怎么?”白昱问。
“没,”莫耳钻进了被子里,“我睡了。”
白昱没注意到莫耳的不平常,他说:“n市,我不能陪你过去。但你有事的话,叫我就好,我会到。”
“嗯。”被中的莫耳闷声道。
破碎的记忆被补齐了,她本来已忘记了,那个像光一样的男人,那个她年幼时的倾慕对象,本该铭心的记忆却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流逝迅速消散,到最后她竟然记不起丝毫。
而现在,被抹消的存在仅因白昱的一个举动、一句话瞬间拼凑完全。
她起来了,那时的白昱也带着这张面具,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白昱的长相……那时的画面变清晰了,清晰得就仿佛发生在昨天。
莫耳没到舍友们竟然一齐找到了她,就在她吃着白昱刚带的偷来的早餐的时候。她们拉开门的时候,她嘴里还咬着还留有些许热度的油条。
“你们,”莫耳把嘴从油条上移开,“你们怎么来了?”
“这是我之前住的医院——我今天来复查,就顺便问了下前天是不是有个叫‘莫耳’的女生住进来了,”林心怡道,“然后我把她们都叫来了。”她拄着拐杖走近,坐在了莫耳的床边,身旁站着熊巧玲和安琪娜。
“你怎么了?”林心怡柔声问。
莫耳放下手中的食物,挥挥手,给他们看自己手及手臂上的绷带道:“没什么,皮外伤,因为流血了所以才包扎的。”
林心怡又问:“发生了什么?”
“神经病袭击路人罢了。”莫耳又拿起了油条,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莫耳看向熊巧依和安琪娜:“你们怎么不说话?”
熊巧玲许久憋出一句:“好像木乃伊。”逗得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
“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就说,我们都会帮忙的。”林心怡说。
“不用,我明天就出院了。”
“那么快?”熊巧玲问。
“是,不过我是要回家。”
安琪娜终于出声:“我叫人来送你回去!”
莫耳摇头:“不用,我父母会过来带我回家啊,然后毕竟只是小伤,我很快就会回学校了。”
“你们回去吧,我没什么事。”她甩甩手。
“我没课,我陪你啊。”安琪娜道。
莫耳还是摇头,她冲安琪娜微笑:“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把挂在书柜上的钥匙还有充电器拿来吧——还有桌上的木盒,再帮我带套衣服,就在衣柜里拿。麻烦你了。”这是实在没办法的请求,因为她可不能拖着这样的身子回到学校,然后在同学的注视下走到住宿区,爬上四楼,又爬下来。
“……好。”安琪娜说道,她其实觉得莫耳更需要人留下来陪她。
“你们都回去吧,好好学习,认真上课,等我回去指不定有多少问题要问你们呢。”
莫耳几番劝说之下,她们终于走了。
她看着又被关上的病房门,心:她们来看我,我很感动。但是……我果然比较习惯雇佣关系吗?
比起麻烦熟人照顾,雇佣一个护工比较安心。学校其实离医院挺远的……毕竟连亲生父母都不愿意多花时间在她身上,何况非亲非故的人?
她可以给护工钱,但对于舍友的好意,她不知道该拿什么回报。
出院的时候,她换上了让安琪娜带的衣服,行李只有钥匙、木盒、手机充电器、医生开的药以及原本就随身的手机——说来奇怪,她现在,手机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还留在她身上,更不用说它干净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莫耳不记得毓玲珑有帮她找手机,那么必定是白昱拿的了,只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她竟没发现。
莫耳看着手机,摇头笑笑就把手机放进左手提的袋子里了,袋子是安琪娜给她准备的,它的外观精美,被用来装莫耳的行李。莫耳在一名护士的搀扶下以及单边拐杖的支撑下缓慢走出了住院部,她们停在楼前,没多久就等来了出租车。
“小心啊!”护士冲出租车内的她挥手。
“好,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