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雪殿中,一位白袍女子坐在殿上,手中把弄着一只雕花紫木函。她将竹简木刺放在一旁未急翻阅,倒是对木函中的一株翠绿草本来了兴致。她细白的指尖一寸寸摩梭着草叶上的脉络,那感觉很是奇特。
见殿下来人,她将草本放入木函中才开口问道:“陆护法,前段日子芸姐姐托我们安顿的人,如今怎么样了?”
说话之人正是未来的雪国国主沐潇然。
“回国子,臣已经安排妥当。”
“嗯。那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动?”
“异动倒是没有。只不过那男的似乎背负着血海深仇,练武时,杀气甚是畏人。”
“那还是让人多劳神盯着吧,虽说是芸姐姐的委托,但毕竟都是些雪国外人,若他们所做之事有损国益,本国子绝不姑息!”
“国子所思甚是。”
“善虞来殿微迟,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原本还在想要不要告诉国子,但她既然问了陆善虞也不再藏着话,“回国子,国中一小奴在原下河边救回来一个人。”
“一个人?雪国最近怎么这般‘热闹’?”沐潇然顿了顿,“人在何处?本国子到很想见一见。”
陆善虞并没有阻止沐潇然,他伴着沐潇然来到辇前。
那辇方正,上罩着蝉纱帷幔,辇上正红流苏一匝环绕,四角飞檐,每个角下皆坠着一颗铜铃,再看辇前候着一头雪花纹鹿。那辇名为浮华辇,那鹿则是日月神驹。
沐潇然坐在浮华辇上,由陆善虞引着日月神驹,主仆二人来到了那女子之处。
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周遭略有些昏暗,但却不妨碍看清东西。土榻之上的女子想坐起来,但是身子却沉得很。
“国子,她醒了。”陆善虞刚进来就看到了翻身的女子。
那女子抬起头来,看那个被称为国子的人。国子是位女子,映入眼中可谓:水弯眉下杏子眸,肌若脂玉衣白袍。饶是琼池中的仙子。
“姑娘,是否感觉好些了?”
土榻上的女子点了点头。
“姑娘,你姓甚名谁,又是从何处而来?”
此话响起,土榻上的女子才注意到,在国子身后还站着一位身着稻米色大袍的男子。大袍男子头发披散着,眸子如曜,仿佛能看透一切,眉目间尽显凌厉。
女子摇了摇头。
“你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吗?连你的家人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女子又思索了片刻,给国子的答案依旧是摇头。
“她许是失了忆。”国子对那个男子说。
“按国律,身份不明之人一律视为奴。”大袍男子说话时,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国子似乎并不反对,“就按护法所说,但她现在有伤在身,就先不要加脚镣了。”
“是。”
“你若是想起什么可以告诉善虞,若是能找到家人也算一桩美事。”
护法?善虞?女子心中了然,这名为善虞的大袍男子就是这里的护法,她若是所料不错,这护法许是那国律专司。
“国子仁善,贱女祈祝国子康福岁岁,花颜常驻。”土榻上的女子说着又行了叩拜大礼。
沐潇然见这女子嘴巧舌甜,有懂礼数,心中喜欢不已,“姑娘吉言,本国子悉数领下。不过姑娘伤病还未恢复,快些躺下吧。”
“善虞,找些机灵的丫头来伺候着。”沐潇然转过头,“姑娘不必思虑太过,好生休养。”
“多谢国子。”
沐潇然笑了笑,便在陆善虞的护卫下离开了。
“前些日子勤合国主送来竹简木刺,说是会派使者来参加承权大典以示祝贺。”浮华辇上,沐潇然缓缓开口。在收到芸姐姐信的第二天她就收到了勤合国的名刺。
沐潇然就只是说了这样一句,陆善虞便已知晓她的意思。
雪国几代都不曾与外世来往,如今不过几天的时间,除却将要来的,已经来的就有那么多外人了,他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
陆氏几代都承袭着护法的一职,“守护雪国,守护国主”的使命已经融进了他的血液。若是有人想要打碎雪国的安宁,他是绝不允许的!
“国子放心,臣会打点好的。”
“这段时间又是承权大典,又是迎接勤合使者,还要劳心芸姐姐托付的事,善虞,你受累了。”
“国子折煞臣了,能为雪国效力,是祖上之荣。”
对沐潇然说这样话的人不计其数,但她只信陆善虞。
勤合的使者正乘着船一路赶赴雪国,吕城烟在船上悠闲地欣赏着山河的景色。突然一阵呼喊入耳,
“好心人,可否借渡一程?”
吕城烟走出船外,见一对男女冲着他们呼喊。楚凌渊本想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命人行船,但吕城烟却让人移船靠近。
“尔等何人?”楚凌渊问话。
“在下谢天,这是内人王氏。”
“此处四无烟火,来此作甚?”
“在下与内人都是乐山好水之人,访山问川到此,不料这河宽水急,阻了去路。”
听出了谢天的意思后,楚凌渊道:“我们这船不渡外人,还是去寻别的法子吧。”
吕城烟看了看岸上的那对夫妇,转头对楚凌渊说:“凌渊,让他们上来吧。”
“可是……”
吕城烟并未给楚凌渊反驳的机会,“有你在,我放心。”
谢天和王氏登上了吕城烟的船,夫妻二人满是感激,
“多谢恩人相助,不知恩人贵姓?”
“在下尹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