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日暮西沉,一轮明月东升,巫桀和叶子仪从楼下的堂屋一直谈到了楼上的雅室,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没完
屋内烛火盈盈,坐在厅堂的公子成时不时便瞄一眼那头顶的楼板,阿福和永忆坐在公子成身边,四只眼睛也没离开过上下楼的小间,三个人也不说话,便就这么坐着守着几案上的一堆简卷,看得一旁的拂右都有些发瘆。
“咳。”眼见着时辰不早了,拂右轻咳了声,上前问道。“王上,酉时快过了,可要传膳么?”
公子成看他一眼,点头点头道。“也好,你去问问夫人与大巫,看大巫有何喜好,请他楼下用膳。”
“是。”
拂右拱手退去,阿福回头对着公子成竖起拇指转了转,很是得意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永忆见了,也伸出肉肉的白胖小手比了比,皱着小眉头问阿福道。“大兄,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呀,母亲说叫‘你很棒’,就是很厉害,很高明的意思。”阿福说着,对着永忆转了转拇指,笑道。“永忆,你很棒!”
“大兄也很棒!”永忆笑眯眯学着阿福的样子对着他比划,惹得阿福也笑出声来。
兄弟两个正在这里左比右比,楼梯的隔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两个孩子也顾不上玩了,齐齐向着那小间看去。
不一会儿,拂右从那小间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苦意到了父子三人面前,对公子成禀道。“王上,夫人说让把饭菜端到楼上去,大巫正在教夫人观星,说一会儿吃完了要到院子里学看天象呢。”
“看天象?”阿福眨了眨眼,不解地道。“母亲连四边方位都分不清楚,如何观看天象?怎么想起学这个来了?”
“大巫直夸夫人聪慧,两人学得倒是起劲儿呢。”拂右偷眼看了看公子成的脸色,见他沉着脸,他不由小心地问道。“王上,这……要送酒菜上去么?”
公子成闭了闭眼,明显地深吸了口气道。“送去罢,莫要失了礼数。”
“是。”
阿福与永忆对望了眼,起身对公子成道。“父亲,孩儿去看看。”
公子成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一旁的永忆也站起身来,对公子成道。“父王,我也去看看。”
得到公子成同意,两个小的手牵着手上了楼去,转眼间,厅堂内只留下了公子成一人坐在案几前望着楼顶。
阿美在一旁看着,总觉得公子成那看似平静无波的眼中满是怨念,盯着屋顶的眼神分外幽森可怖。
过了不多时,外头饭菜端了上来,楼上的却是一个也没下来,隐隐地听到楼上两个孩子欢快的呼声不时传来,坐在楼下的公子成眼闭了闭,站起身来就往院子里走去。
阿美退在一旁,看了眼那桌上丰盛的饭菜,又看了眼背着双手走出屋门的公子成,无奈地挑了挑眉,暗自叹了声。
外头拂右趁机蹭了进来,拉着阿美到角落小声问道。“王上是怎么了?怎的不用膳,反倒出去了?”
阿美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想是夫人不曾下来,两个小公子又都上了楼,王上无心用膳。”
“这也倒怪了,不是说巫桀向来独来独往么?怎的如此健谈?与夫人谈到了这个时候,也是奇了。”拂右挠了挠头,有些郁闷地道。“你说,会不会夫人不下来,王上就不用膳啊?”
“这个谁吃得准?看样子,怕是会了。”阿美无奈地耸耸肩,捅了捅拂右道。“哎,你以后可不能同王上一般,什么醋都吃啊!”
“我哪会?你看我像么?”拂右正说着话,外头一个青衣卫跑了进来,见到在角落说话的两人,那青衣人一缩,往后一退,险些给门槛绊了个跟头。
阿美正看见那人的狼狈模样,强忍着笑推了拂右一把道。“哎,来人了。”
拂右回头一看,那青衣人已经站直了身子,低着头拱手清咳了声道。“头儿,媚娘他们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拂右一喜,大步上前扶住那青衣人肩膀道。“怎么样了?人都平安么?那蛇可抓住了?”
青衣人点点头,轻叹了声道。“抓住了,说是随行去的巫者死了几个,那些卫士……也有折损,好在是事情办妥了,正往回赶呢,伤者不少,来报信的是来寻人相助运蛇的。”
“媚娘呢?领头的媚娘如何?”
“这个……那人没说,我也没问,头儿,要不我再回去问问?”
“问什么问!我同你一道去!夫人与福公子最看重媚娘,她可千万别有什么事才好。”拂右说罢,对阿美道。“我去禀告王上一声,你去楼上告诉夫人,蛇捕到了!”
“好!”阿美紧点头,提起裙子便向着楼梯的小间疾步跑去。
刚刚跑到门口,里头四人便下了楼来,见到一脸喜色的阿美,走在前头的叶子仪笑道。“方才大巫说,昨日见到东边蛟蛇的灵气弱了,该有消息了,我们就下来了,看你这样子,消息传回来了吧?”
“嗯!”阿美重重点头,欢喜地道。“主人,是有消息了!去猎蛇的人正往回赶呢!”
“媚娘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跟去的人还好么?大家都平安么?”叶子仪紧走几步下了楼梯,拉着阿美便问了起来。
“还不晓得呢,拂右去问了,若有消息,必然会来回禀夫人。”阿美扶着叶子仪到了厅堂,见院子里的公子成漫步回来了,掩嘴儿一笑凑近叶子仪道。“夫人方才在楼上,王上一直盯着房顶瞧,饭都没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