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灯火如昼,外头一更鼓响,正是入夜时分。
空旷的寝殿内,两个妇人东翻西找,连浴殿都过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叶子的踪迹,全都仔仔细细看过,两人直是满头大汗地坐在长几后的地榻上喘气。
贞夫人眼神阴沉地把这大殿打量了一遍,问坐在另一端的秋姬道。“这荆姬不曾看见,你说的那个侍婢也不曾见,这是什么道理?浴殿那边盯住了?确是没有半个人出去?”
“夫人这话,是不信我了?好教夫人知道,我这一回可是倾了全力相助夫人,这寝殿之外,布了十多个眼线,都是我从姐姐身边借来的高人,个个儿都非同寻常,这几日有几个活人进出,他们看得一清二楚,怎会有错?”
秋姬说罢,冷笑道。“我看,是夫人估错了,公子根本没带那荆姬回来,是你邀功心切,臆想出来的罢了!”
“你放肆!我怎么说也是大梁的荣华夫人,你算什么东西?敢如此与我说话!”贞夫人被秋姬说得一怒,猛地站起身来,扬手便要去打那坐在地榻上的秋姬。
“你敢打我?贞娘,你别忘了,你这荣华夫人之位是怎么来的!呵,我算什么不要紧,你又算什么东西?公子弃了你,你的孩儿也因你而死,在大齐你是一枚弃子,在大梁也是一样!你打我?你碰我一个指头试试!”
秋姬‘噌’地站起身来与她对峙,冷笑着道。“贞娘,你不过是王上的掌中玩物,怎么,还真当自个儿是贵人了”
“你!”贞夫人气得咬牙,手哆嗦着举在半空,却是半天没有落下,秋姬便就这么冷笑地看着她,直到她气恨地垂下手去,这才重重地哼了声。
“哼!若非是我开门相助,你连府中大门都不得进,还敢同我叫嚣,真是可笑之极!”
“秋姬,为着平儿,我不与你计较,可你听清了,我乃大齐公主,非是寻常妇人!现下便是与阿成有了嫌隙,也是因着那荆姬!待得他日我与阿成前嫌尽释,你休想我还与你一同谋事!”
“好啊,我便看看,公子如何同你尽释前嫌!”
秋姬呵呵怪笑了两声,走到那大榻旁,坐在榻沿轻抚了抚那上头微皱的绸缎,眼中现出一丝痛色,她慢慢倒在那榻上,带着爱恋地抚着那缎子道。“公子不会亲近背叛了他的人的,他不知道,我是真的不得已,是真的曾真心对他。”
“呵,秋姬,你与公子辟合力谋算阿成,还说对他真心?真真可笑!”贞夫人瞥了眼伏在榻上的秋姬,冷笑道。“你就算躺在那榻上,阿成也不会看你一眼的,秋姬,你省省吧!”
“你懂什么!”秋姬横了贞夫人一眼,刚要出言反击,却是抽了抽鼻子,皱眉道。“咦?这里怎么会有奶香?这不是公子身上的味道!”
“奶香?”贞夫人转了转眼珠子,几步跨到榻旁往缎面上一趴,深吸了口气,疑惑地道。“还真是奶香。”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找不出答案,正疑惑时,帐幕被人挑动,外头的脚步声清晰传来。
贞夫人来不及起身,索性与秋姬一同趴在榻上,暗中朝大腿掐了一把,挤了几滴泪出来,期期艾艾地抽泣起来。
公子成一踏进大殿,就见到这两个妇人倒在他的榻上哭泣,那一声声伤心欲绝的哭声听在他耳中,直似是一声声嘲讽,听得他双眼微眯,黑沉的眸子如凝冰霜。
“啊!阿成!”贞夫人仿似才发现公子成似地,有些不知所措地自榻上坐起,她抬袖擦了擦脸上几不可见的泪痕,整了整衣裳,勉强扯出个笑容道。“阿成,你肯见我了?姑母好生挂念你,你、你别生姑母的气了,好不好?”
秋姬在一旁慢慢站起身来,瑟缩着退到一旁,声音极低,极是可怜地道。“公子。”
“谁让你们入我寝殿的?”公子成沉沉开口,没有半分客气,他沉着脸,紧盯着贞夫人那眼珠乱转的模样,淡淡地道。“把她们,都丢出府外去!”
“是!”拂右抱拳应了,对外头招呼了声,立时四个青衣侍卫便闯了进来,上前便要拿下两女。
“阿成!阿成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姑母,我是你姑母啊!这些年来,是我一直在你身侧帮扶,是我让你成了今日人人称道的圣人,阿成,你今日要赶我出门,竟全然不顾往日恩情了么?”
贞夫人眼泪汪汪地看着公子成,很是痛心地道。“阿成,我是你的亲人啊!你唯一的亲人啊!”
“贞夫人,我的血亲,是齐王,你慎言。”公子成夹了她一眼,冷冷地道。“今后,再不容你在我面前出现,若再如今日一般,我必然不会轻饶!”
“阿成……不,你不会的,你不会的,你忘了在齐宫中无助时是谁帮扶你?忘了流落在大梁又是谁助你成事?阿成,你如今都忘了么?”
贞夫人泪流满面,向前抢了两步,踉跄着到了公子成跟前,抓着他的胳膊痛苦地道。“是我!是我啊!阿成!是我助你登上今日的太子之位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公子成垂下眸子,冷冷地看着贞夫人那绝望的眼睛,淡淡地道。“贞夫人,不,荣华夫人,你我之间过往的恩怨早已了断,至亲之情也尽断绝,自此,你只盼着莫要与我再相见罢。”
公子成的声音很冷,直如寒冰,贞夫人抖了抖,下意识地放开手,后退了两步,眼中满是陌生地望着眼前的绝色青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那四个侍卫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