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打了一晚上的口水战,结果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像两人心里其实早就预料到的那样。
最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盯着对方,怪异的沉默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文刀突然一笑道:
“李信,你外面埋伏了多少人,你终究还是要跟我见一次血吗?”
李信表情很是挣扎,但马上又两眼清明地摇头道:
“不,从知道你的那一天起,到红娘子一路追踪而去,再到现在引你入城,我都没有想过要与你火并。”
“即使你不愿意,甚至你去告密,我都不会对你动手。”
“为什么,是因为红娘子吗?”
“不是——”
李信说着,忽然恍惚了一下,盯着文刀露出奇怪的一笑道:
“说出来也许你不信,甚至我自己有时都觉得这个念头十分可笑。”
“目睹了你一路的所作所为,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话,我一定认为你是一个久在军旅带兵,并且久经战阵杀伐果敢的大将!”
文刀听了一惊,接着就是一声暗暗赞叹道:
“也许吧,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会这么想。可能前世,我本就是一个军人吧。李信,最后一问,跟不跟我走?”
李信摇摇头,站起身,再无任何迟疑道:
“我们谁都不消说了,我是一定要举义旗迎闯王的。今晚,拂晓时分,这杞县,就是我李信的了。”
看来,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呀。
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以后的事情留到以后再说。虽然白跑了一趟,但总比不来到时去后悔的好。
文刀跟着起身,就听李信招手叫来两个家丁,然后指着他们道:
“文公子,将心比心,你若是留在这城里肯定是睡不着觉的,所以还是出城去吧,在自己的大营,怎样都踏实。”
文刀一惊,但马上就明白了:
堂堂的李信,而且还是前巡抚加兵部尚书衔的李氏一门,在这小小的杞县,若是没有点根基和手段,连送几个人出城就做不到,那就真是笑话了。
想着,文刀忽然想起那个总旗的话,于是提醒道:
“李信,进城时我偶然听说,这城里现在到处都是京营的兵马,你现在起事,岂不是直撞枪口?”
李信傲然一笑道:
“文公子放心,那孙应元、黄得功和贺人龙今日正好被那杨嗣昌叫去襄阳议事,这城里只是少部分的留守兵马,而且大多都是辎重营,没什么战斗力。”
呵呵,李信果然还是李信。
文刀不再说什么,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拱手辞别而去。
一回到营地,就把瞪大了眼睛一直都在四处巡视的肖马根吓了一跳。
“公子,出什么事了,深更半夜的怎么出得了城呢?”
来不及细说了,文刀飞快扫了一眼大营:
整个大营,除了偶尔传出一两声孩子们的梦呓声,几乎秩序井然。这是很不错的现象,说明文刀的诸多举措和法则,已经潜移默化地到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马上通知到每个人头上,我们连夜拔寨启程,必须在天亮之前远离杞县城。”
啊,肖马根、山娃子等人,全都目瞪口呆。
“公子,这黑灯瞎火的,车队可从来没用过夜行的先例,出了岔子,就不得了啦!”
文刀脸一寒,肃然叱道:
“正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过夜行的先例,才更要来一次这样的拉练。再说了,今晚杞县城要造反,天上下刀子我们也必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当前我们还不能没弄狐狸惹一身骚-气!”
原来是又有人要举旗迎闯贼啊?
山娃子、肖马根立时反应过来,拔脚道:
“公子,我等这就去叫醒他们。”
文刀看到他们飞奔而去,连忙在后面叮嘱了一句:
“记住不要吹哨,天塌下来此刻也不能乱,按人头一个个的喊,哪怕迟一点都不能炸营!”
交代完毕,感觉自己的这支小队伍不会出错,文刀于是又亲自点了两名亲卫,带上李狗蛋,跨上四头骡子,抹黑往县城的方向,抵近了大半里地。
等了一炷香工夫,城里却还是没有动静。
文刀看了看特意戴到腕上的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
按人类生物钟来说,这个时间段是人的睡眠最沉的时候。
如果是李信主事,他肯定不会忽视这些细节的。
看到文刀目光闪烁,一名亲卫主动请缨道:
“公子,这里离城门洞也不过一里多地,要不小的悄悄掩过去瞧瞧?”
看了看如一头巨兽般沉睡在黑暗中的县城轮廓,视野所及之处,是更加静谧的夜色。官军若早有察觉,四野断不会如此宁静。
于是文刀摇摇头,不放过任何机会的指着县城教导道:
“侦察虽然讲究事无巨细都要烂熟于心,但临阵也有可为不可为。比如现在,四方皆无异动,我们也就无需自作动情。待到城里有火光四起,即可转身走我们自己的就是了。”
“不过你能变被动为主动,倒让我有些意外。嗯,你好像叫郭守财对吧,是第一批35人优胜者里面的第32名?”
郭守财听得一阵眼热,抬手抹抹眼角激动道:
“公子、公子竟然将小人记得这么清楚,我、我……”
文刀没想到一句话,竟然惹得一个大老爷们这样激动,倒也不矫情,伸手拍拍道:
“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的亲卫,朝夕相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