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宫灯火通明,几乎御医院的所有御医都候在台阶下,见李怀锦急步走来,为的几人连忙迎上前行礼。
“父皇如何?”李怀锦问道。
“比刚才好了一些。”掌院含糊的答了一句,“殿下赶紧进去吧。”
李怀锦定了定神,迈步进了寝宫。周皇后坐在床沿上,看到他就站了起来。
皇上平躺在床上,面如金纸。
“父皇,父皇。”李怀锦轻声唤道。
皇上睁开了眼睛,看到李怀锦,眼泪涌了出来。
周皇后轻声惊呼。
“我明白父皇的意思,我回去也仔细想过了。做雄主不如做一个无愧于心的明君。”李怀锦提高了声音,语气坚定的说。
皇上枯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把京城和辽城的镇北王府都改为庙宇,请高僧主持,敕造九层琉璃塔。”他艰难的说。
李怀锦立刻点头,“一切都依父皇的吩咐。”
皇上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娘娘,后妃和皇子公主到了。”一边有管事姑姑小声回禀。
李怀锦垂下头,又在床前站了片刻,听到身后传来衣裙的悉索声,才转身退了出去
院子里,宰相和礼部尚书等几位重臣正在说话,见他出来一齐迎了上来,“太子殿下,大事要紧。”宰相说道。
李怀锦点了点头,寝殿里寂静无声。李怀锦并不想哭,但眼泪无声无息的掉了下来。
品福斋地方偏僻,当然听不到皇宫中哭声动天。楚椒直到转天早上九良去兰香阁送货回来,告诉她‘鸡贼’说皇帝驾崩了,整条花街都要歇业,从明天起就不订货了,她知道了这件大事,不由得一阵肉痛。
“那‘鸡贼’有没有说,兰香阁要多长时间才能重新开门?”楚椒顾不得管驾崩的皇上和国家大事,立刻问道。
“鸡贼’说得太子登基,老皇上大殡,然后再看看风头,估计总得半年之后才敢偷偷开门接生意。”九良说道:“我想着明天是给红鸾楼送点心的日子,又跑去问香姨。红鸾楼已经换上了白灯笼。香姨说不能让品福斋为难,已经做出来的点心都给她送过去,她再把以前没结清的点心钱结清了,然后停一段,什么时候重新开业了再接着订点心。”
楚椒听着才略略安慰了些。香姨能让她把已经做好的点心送去,又主动提出结账,真是十分的爽利信义了。
楚椒、罗大贵、九良正忙着把红鸾楼的点心装盒。镇南王府苏管事派了人来,说苏公子让给楚姑娘送个信,他要进宫守灵,七天之内都不能出来。
等小婉小柔从镇西王府练完武回来,也说程雪啸一早就进宫守灵去了。
当天京城各大寺庙就开始为先皇做法事。三天后太子登基,年号天佑。天意二十年还剩下半年,要到明年新年才会启用天佑年号。
因为天佑帝未满二十岁就登基为帝,所以来品福斋吃饭的升斗小民一边称赞天佑这个年号好,一边猜测这个年号至少能用四五十年。
头七祭奠结束,苏莲城出宫后回府洗涮,然后就来了品福斋。楚椒看他神情倦怠,双眼里全是血丝,知道他这几天熬得辛苦,不敢给他吃得太油腻,就只给他做了一个丝瓜丸子汤。
苏莲城就着这个汤,吃了二大碗米饭,吃完了长长吐了一口气,整个人看着都松泛了下来,不过他也没空和楚椒说话,骑马去了浩然书院。
又过了几天,已经辞去王爵的一品镇东大将军带着儿子永嘉郡王和孙子刘诗琅进京祭拜先帝,朝见新帝。李怀锦特别礼遇,仔细问候了常清公主的身体,得知公主因为先帝驾崩,病得更重了,刘诗琪天天在床前侍疾,赏了一大批珍贵药材和补品,却没有派御医。
原本的镇东王,现在的太傅和一品镇东大将军赐福、禄、寿三星,免去御前一切礼仪。永嘉郡王,三品镇东将军加封少傅。六品侍卫刘诗琅封为三品侍卫,任吏部侍郎。镇东大将军和永嘉郡王俱称刘诗琅少不经事,为其力辞,改为赐金千两,京城宅第一座。
静宁郡主赐锦缎百车,金千两。
太傅的嫡重孙,二岁的小宝儿被封为六品侍卫。
相比于永嘉城祖孙四代的礼遇,随后几天赶到京城的镇南王父子第一次朝拜新君时,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封赏,反而被李怀锦借口到得晚了,当着众多朝廷重臣训责了几句。
镇南王和世子一肚子闷气,暗叹没有生一个能当皇后的嫡女。
觐见之后,父子二人回到镇南王府,苏莲城上前拜见,先安顿他们洗漱更衣,然后摆上饭菜。屏退服侍的管事丫鬟,苏莲城先说了这一年来京中的情形,接着又仔细说了天意帝驾崩之后李怀锦的一系列举措。
因为刚继位,只有封赏,还没有贬降过官员。
“珍禧公主的生母封了敬太妃,你有没有去拜见过?”没等苏莲城说完,镇南王就打断他问道。
苏莲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爹,从镇北和镇东这二件事上,你还不相信皇上是下定了决心要削除异姓王吗?”
“我为皇上镇守西南……”镇南王立刻说。
“不管你是忠心耿耿,还是只想偏安一隅,”苏莲城打断他,“要想保住家族的基业,甚至说只是为了保住大家的性命,有用的不是让我娶公主,而是联合镇西……”
没等他说完,镇南世子已经跳了起来,“把你留在京城一年,你什么事也没有做,胆子却越来越大,竟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