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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马奔腾,搅得天地间雪雾翻滚,虽然风雪早就住了,不过地上的积雪却没有那么容易化干的,在马群的践踏之下,又纷纷扬扬地飞上了半空,让后续的骑手感觉仿佛回到了大雪纷飞的日子。(全文字电子书免费下载)
然而被马蹄溅起的积雪终究不同于天上落下来的鹅毛大雪,不光是雪片杂乱细碎,而且腾空不高,扑面而来的雪片虽然看着比前两日还要密集,但是打在脸上却会迅速融化。
周天寒彻,雪片打在裸露的皮肤外面迅速融化更是吸取了大量的热量,按理说这样的天气比前两日要冷得多,不过纵马驰骋的契丹健儿却是没有一丝这种感觉——人人头上蒸腾的雾气都充分说明,他们现在很热,热得在大寒的节气里都汗水淋漓的。
不光人汗水淋漓,一匹匹马儿同样如此,不管是良驹还是驽马,此时都是汗水顺着鬃毛往下滚落,把整个颈脖子弄得**的。
耶律屋质驱马奔驰在队伍中间,两手紧抓着缰绳,偶尔还要扶一扶湿滑的马脖子,五十多岁的人了,即使是打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这样连续奔驰下来也颇有些吃不消,更何况他还要时不时地回头张望追兵的动静。
追兵倒是还看不见,能够看见的就是十数里之外腾起的白色烟尘,向耶律屋质昭示着追兵离得并不远,另外就是在身遭数万骑之后的那一条黑乎乎的印迹,明白地向追兵展示着自己逃跑的方向。风雪停了之后,掀开积雪的马蹄印就无法被降雪遮掩了,这样一条逃跑的路径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经验都能远远地看出来。
其实北面还有这样一条黑乎乎的印迹,耶律屋质当然看不见,不过他凭着经验都可以判断出来——北面的白色烟尘可离着不是很远呢。
二十三日晚上,耶律屋质获悉崞县失守的消息,而当夜对雁门关的攻击毫无进展,他就知道自己率领大军从雁门关返回云州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大受打击的耶律屋质却也没有因此而阵脚大乱,在那样的危急时刻,他果断地采纳了耶律挞烈的建议,决定率领全军沿着滹沱河谷一路向东,寻求一条比较安全可靠的回国之路。
下定了决心的耶律屋质效率非常高,当夜子时刚过,负责攻击雁门关的那数万人就撤出了战斗,而当他们回到太和岭口稍事歇息的时候,其他轮休的部队已经被叫醒编组,而负责监视代州城守军与南路的两万多精骑则转向了代州城的北面,为大军扫清道路。
二十四日凌晨,天还没有亮,在代州城下和雁门关下连遭挫折的五万多家丁、牧奴与北汉残军跨上驽马,带上了够用七八天的粮草,在两万多精骑的掩护下绕过代州城向东绝尘而去。
经过代州城下和雁门关关城下的连续战损,契丹军中的马匹是足够一人一骑的了,就连那些北汉残军都可以照顾到,从忻州那边抢运过来的粮草越发充足,但是他们带得走所有的马匹,却带不走那么多的粮草——他们现在可是要逃命的,后边可是有追兵紧跟着的,这不是普通的行军,耶律屋质哪里敢让他们把营中所有的粮草全都捎上。
别说是捎上营中所有的粮草的,就算耶律屋质对于把剩下的粮草都丢弃给周军心有不甘,他那时候也没有安排人将大营付之一炬,一则是把全军安全地带回国是第一要务,他已经没空安排那些事了,二则是烧大营无疑会惊动代州城的守军,天知道那些凶蛮的周军会做出什么反应来,耶律屋质并不想节外生枝。
只有七八天的粮草,肯定是不够全军走出灵丘道的,在这样的隆冬季节,雪地下也不会有多少枯草供应马匹,如果照常行军的话,恐怕军中在过恒山的时候就得杀马充饥了。但是将脱离追兵作为重中之重考虑的耶律屋质那时候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杀马充饥的命运倒不是不能避免,只要沿途多打一打草谷就行了——虽然这沿途不是北汉的臣民就是大辽的臣民,但是大军自己都身处危境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然而就是这样一点节约粮草的想法,以及一人一骑行军带来的必要休息,就让周军紧紧地撵了上来。
一开头倒也还算好,崞县离着代州城有六十里呢,而契丹军是在凌晨拔营东去的,所以和追兵至少都隔着一天的路程。但是一人一骑的行军,家丁、牧奴都要骑马赶路,再不像之前精骑可以换马,一人三马的突进优势就彻底没了——当然,行军速度倒是比来的时候还要快一些,可依然比不上心无旁骛的纯骑兵,更别说中途还要组织人手去打草谷——于是在过了繁*峙*县城九十里之后,追兵激起的雪雾就已经清晰可见了。
接下来的这四十多里路,耶律屋质再也没有安排人手去打草谷了,别说是到滹沱河两岸搜寻村寨打草谷很费时间,现在的契丹军连稍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都嫌奢侈。这四十多里路,他们可真是爬冰卧雪,啃着存粮,咽着雪水,人不敢下鞍,马不敢稍歇,如此才没有让追兵靠得更近,才能够赶在日落之前抵达了瓶形口。
耶律屋质为了全军能够顺利地通过前面的山口,尽快摆脱追兵,他甚至还冒险兵分两路,让更熟悉当地形势的耶律挞烈率领一半人马取道北面的枚回谷,而自己则在北汉军的向导下率领另一半人马走瓶形谷。
这样做无疑是相当冒险的,周军很可能在山谷的两头布置堵截,如果八万人马取道一处,那么任周军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