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惟珺是在两天后回蜃景的,茜薇知道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就这么把夹在都市报里的八卦杂志拿进来,碧姨收拾着正要一并扔出去,冷不防被茜薇叫住。
“碧姨,今天的报纸我还没看呢。”
“今天的还没送来。”碧姨顺手将报纸扔进垃圾桶,“怎么不好好在楼上呆着?脚都没恢复,别乱跑。快些上楼去,需要什么叫一声我马上送上去。”
碧姨凶巴巴的,却又分外暖心。茜薇眨眨眼也没反驳什么,慢慢往上挪。其实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看着茜薇吃完早餐,碧姨收好碗碗碟碟后借口出门买菜带了份都市报回来。茜薇扭伤脚的事情碧姨一知道就跟慕惟珺说了,可他回蜃景了也不说过来看看。若不是八卦杂志,她们都不知道他回来了。
但其实茜薇在碧姨出门后不久就知道了,那篇图文并茂的报道一字不漏地出现在她邮箱里。
慕惟珺水冰钰一前一后出现在香港国际机场,到蜃景后又一同坐进了慕惟珺的车,慕惟珺下车回公司,李黎送水冰钰回去……傍晚时分慕惟珺出现在簇锦新苑,盛传那是他名下房产,可迎出来的人是水冰钰。
昨夜,簇锦欣苑有一场盛大的晚宴,庆祝水冰钰横扫各大新人奖。比起座上宾慕惟珺更像男主人。
这几夜都没写稿,今天就是deadline,茜薇却再也不想去碰电脑,索性拿了纸笔出了小书房。
茜薇要上独栋小木屋的阁楼,碧姨知道她要写稿,倒也由着她。
慕惟珺不喜欢黑暗,钟爱阳光,所以他的房子里到处都是落地窗。茜薇其实跟他一样,热爱光和暖。可心绪不宁时那一面面冰冷玻璃墙只会反射着她心里头的纠结不安。
玻璃上印出的影子,里面那个眉头纠到一处,满脸痛苦焦躁的女人,让人害怕。
唯有小阁楼,跟斑斓居那个一样,是她可以安心躲藏消弭所有不快的地方。
细想下来,她的童年其实并无那么多乐事,所以才会依恋季尔勋,这个邻家大哥哥身上的安全与温暖。这种游离于懵懂爱情与亲情间的模糊情感,最是脆弱。
以至于彼此杳无音讯的这些年,隔了时光寂寂的长河,蓦然回首,那些无限依赖与崇拜,早已被岁月风霜侵蚀模糊。
许久没握笔,后来手都写酸了,直到暮色四合她才歇下来。
薄暮渐浓,满篇满篇的簪花小楷渐渐也模糊起来,茜薇沉沉睡了过去。似乎窗外瑰丽的晚霞一下闪入梦中,梦是个绮色的梦。
刚去伦敦时的景,小姨为分散她的注意力,尽快从沉痛中走出来,托孟庚焘老先生教她书法。不同的是,梦里并无一夕间长大的痛,她依然是那个用心欢笑的她,放学回到家,爸爸围着围裙做好饭菜等妈妈从医院下班回来。
菜香还萦绕鼻端。她忽地惊醒,哪里有菜香?不过是沁凉入骨的薄荷冷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