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身子僵了僵,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刚才的事,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一时间没话说。
在前面等红灯的时候,司机回头问:“少爷,少夫人,要去哪里?”
叶芷上他的车,自然没有什么发言权,她也没特别的地方想去,只是默默的待着就会想起仲志胤的事,她真的心烦只想出来走走,不过靳恺诺在身边,她还是下车吧,这边离余奶奶的胡同也不远,她去看看奶奶吧。
想着就叶芷就开口:“到前面的拐弯处停一下好了。”
看了看方位,靳恺诺皱眉:“你回姜家?”
叶芷倒是惊讶了,她是没想到靳恺诺能知道她以前住在哪里,她耸耸肩:“姜百荣他们好像搬走了,我回去看看邻居的奶奶。”
“邻居?”靳恺诺似乎很是不解,抱着肩膀上下的打量她,“你说你,有亲爹亲妈不看,养父养母也不看,大费周章的去看邻居,这是什么道理?”
叶芷低了头,眉眼间是一片灰霾的颜色,是啊,她其实有那么多的亲人,可惜了,没那么多的福分去享受亲情。
抿着唇,撇开头,她看向车窗外,许久才答了一句:“那个奶奶对我好。”
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足够让人听着心酸动容,这么多的亲人,还不如一个邻居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家,靳恺诺像是想到什么,难得的也沉默了。
车子开到胡同口,再也进不去,叶芷推门下车,倒是没想到靳恺诺也跟着下来,她看向他:“你怎么……”
“我无聊,不行?”靳恺诺皱着眉,看着这里到处都像是垃圾场似的胡同,又脏又臭,墙壁还掉灰,门生锈掉漆,整个难民营的样子,鬼才会住这里。
叶芷无语,只得撇撇嘴,往前走。
靳恺诺嫌弃的跟在她的后面,时不时还有肥大的老鼠从他脚边窜过,叶芷像是见怪不怪似的,走的特别的淡定,啧啧,他该说这女人胆子大还是什么,若是换了别的女人,估计要吓得尖叫痛哭了。
“喂,那片叶子。”靳恺诺快步赶上她,走在她外侧,“你以前就住这个乱葬岗一样的鬼地方?”
叶芷翻了翻白眼,什么乱葬岗,这里是住人的好吧,她看向他:“从我记事起一直到去年,我都住在这里。”
靳恺诺又看了看四周,对这里的环境简直就是嗤之以鼻:“得得得,赶紧的去看完你那个邻居奶奶走人,这什么鬼地方。”
看他的样子,叶芷倒是难得的心情好了些,嘴角扬了扬才抬步往前走。
来到熟悉的巷子,叶芷经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姜百荣紧闭的房门,那上头还有新写的恐吓字眼,她站定了脚步看着,心里百般的滋味浮上来,姜天蓝可是好好的住在叶家呢吧,还进她的房间了呢,可姜百荣呢,现在估计是跟丧家犬一样东躲西臧,有家不能回吧?
才刚叹口气,就听到身边靳恺诺的声音:“喂,那片叶子,你不是要来看什么奶奶,她不是对你很好吗?”
叶芷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的点头。
靳恺诺又看白痴似的看她一眼,指了指她的手:“你上门去看别人,你就不带点礼物什么的?妈的,一点水果你也要买不是?你个没礼貌的女人。”
叶芷嘴角一抽,她真没想起了,而且也不是一出来就想着要来看余奶奶,她被靳恺诺这么一喷,顿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礼貌,虽然余奶奶不计较这些,可是奶奶一个孤寡老人,这么辛苦这么累,她来看她是该带什么才是。
正想着要说话,靳恺诺就开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买,烦死,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说着,靳恺诺恼怒的瞪她一眼,转身大步的往外走,叶芷一愣没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靳恺诺倒是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沿着路叶芷慢慢的往前走,她得等着靳恺诺买完东西回来才是,迎面,猛然的一阵冷风袭来,叶芷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带着刺鼻气味的液体浇了她一身,有头到脚,到处都是。
“你这个小践人,害人精,你还敢回来……”巷子拐角处,一女人冲了出来,一手将刚才装液体的铁桶咚的一声丢到地上,一手啪嗒的掏出一个打火机。
浑身都是粘稠的液体,叶芷难受的要命,她才一抬眼,就认出了那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养母邱玉香,鼻子间闻到的气味更加的浓烈,她一下子脑子蓦然的惊醒,她被泼在身上的,居然是汽油。
“我们好好的将你抚养长大,你现在倒是做回你的大小姐就翻脸不认人了,你把我们害成这个样子,你还有良心吗?”邱玉香歇斯底里的尖叫着,这个时候这个点儿,胡同里都没什么人,年轻人几乎都出去打工了,年长的人在屋里头休息。
叶芷只得静的后退,邱玉香拿着打火机逼近她:“就算我们不是你亲生的父母,那也是养大你的人,你居然这么忘恩负义,不给钱我们就算了,还给个假的卡给我们,里面才五十块钱,他被押着去还债的时候被打的进了医院,全身上下多处骨折,现在生不如死,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办,那是你养父啊……”
邱玉香披头散发的,一脸的肮脏,指甲黑漆漆的像是个鬼似的,声音还很凄厉,又哽咽又零碎。
“我也要你尝尝什么才是生不如死的滋味,你个小践人,都是你,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