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颜将魏家私产证物交由瑞王一事就没有瞒着他,虽然不知宋君颜与瑞王间的协议,但郑旭泽知道这算是变相的私了了,这瑞王的罪还治不得。
明知瑞王有罪而不揭,有罪而不罚,又想起他那自缢而亡的父亲,郑旭泽只觉怒火攻心,紧紧握着拳头,却是在看到那堆满了粮食的粮仓后,拳头又渐渐松了,罢了,他又能如何呢?
连当今太子都不能如何,他不过一河中虾米,又有何用?
得了粮,在九泉之下的父亲也能安心了,而且,哪怕是上报饥荒,要经多道手续,待粮朝廷将粮草批下之时,恐怕柳州饥民也要饿死一半了,且灾粮往下而运,途径官道,经各官之手,一趟下来也不知会被贪了多少去,真正能发到饥民手上的又剩多少?
如今,好歹还能让饥民吃个半饱,不至于死。
瞧着眼中带悲的郑旭泽,宋君颜也不出言安慰,不过是淡声道:“待孤同户部的人回朝复命后,思量着父皇也该考虑这新的柳州巡抚人选,郑县令在盂县已久,又长于柳州多年,想必是极熟识柳州的。”
久之,也没听到郑旭泽的回话,宋君颜也不言,他知道郑旭泽是个聪明人,当然能懂他话中之意,若是郑旭泽有意这柳州巡抚一职,到时郑旭泽写书自荐,他再在徽宗面前说几句,这事倒是不难成。
毕竟,郑施允都因他的儿子而死,为了补偿,这柳州巡抚的职位他也不会不给,而且,郑旭泽此人正是愚忠,经得考究,不正是帝王最喜么?
过了许久,才听到郑旭泽道:“下官定不负太子厚望。”
“尽你所能就是。”宋君颜微微笑了笑,郑旭泽此意正是表明愿为他所用了,果然是个聪明的,宋君颜拍了拍郑旭泽的肩膀,又道,“过几日那章寻的家人也会抵达柳州,也不许过于关照,好生看着就行。”
说完,宋君颜就转身离去,郑旭泽慌忙行着礼,直至宋君颜离了后院他才起身,又看了眼那满仓的粮食,但愿日后是个贤君吧。
三日后,徽宗接到宋君颜的文书,文书中记,柳州雨水充足,菜绿稻黄,百姓安居乐业,无饥无忧。
看罢文书,徽宗面色泛冷,将手中的文书狠狠掷下,文书被拍在案桌上,响声传来,惊了御书房中的一干奴才,纷纷跪地。
许久,徽宗才重新将文书拿起,翻开,手执笔蘸红磨,在右下角,写了一字,“阅”。
五日后,太子与户部官员回到了上京,朝堂之上,太子将在柳州所见一一具明,与文书相差不多,雨丰禾长,百姓无饥无忧,一派国泰民安的好景象。
帝听之,大笑,喜悦于表,言“民安之,朕亦安之”,朝臣皆慨圣上爱民矣。
而那柳州巡抚郑施允,不过是因醉酒抑郁,失了神智才自缢,柳州粮税早已交全,已被运往国库藏,那柳州闹饥荒的传言,不过是不实流言,信不得。
半月后,文书下,将柳州盂县县令郑旭泽升任为柳州巡抚,巡抚新上任,首封文书便是言柳州秋收谷物丰,真是好一派的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