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日,裴家军便彻底将德妃一派的余孽清除,定了局,街道上横列的尸体已开始清除,夕阳下,楚浔枂看着那一地的红痕,即使用水都清洗不净,鼻尖依旧萦绕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去看看他们审李铭太审得怎样了,我要先入后宫。”楚浔枂吩咐着。
“是。”茗香看着面无表情的楚浔枂,终究说不出安慰话,领命退下了。
花卉已被折了枝,落败的花瓣与枯残的小草交融着,一地狼藉,原本明亮透白的宫墙已染上黑红交织的痕迹,证明那场厮杀存在过。
慢慢走入深宫中,那是掖庭,又不是掖庭了,火已被扑灭,余下一堆黑炭与几根幸运未被烧尽的柱子,其余的都没了踪迹,皆成了黑炭。
见来人是楚浔枂,宫人与士卒纷纷行礼,楚浔枂摆手让他们起来,便不再做声。
楚浔枂看着那空荡的房橼,已无一物,她母后也没了,紧紧拽着手中的信纸,这是裴皇后给她的,不过一句话:允诺,将去,勿念。
允诺,她知道是允了谁的诺,裴皇后曾与她说过,玉贵妃在等她;将去,将去玉贵妃所在之地,那孟婆桥头;勿念,可她做不到,明知裴皇后死意已生,她拦不住的,明知那是裴皇后最好的归宿了,可她还是不想如此,她想她活着,她还想吃她亲手做的桂花糕。
只是,再也吃不到了。
过了许久,楚浔枂才开口,“就在此地挖坑,将木炭全部埋下,建佛堂。”
“是。”一领头的宫人应着。
“浔公主。”尖细的声音传来。
楚浔枂转头,见来人是姚祯善,就淡淡回话,“姚总领有何事?”
“皇上留了东西给浔公主,还望浔公主随奴才一同去取。”姚祯善拱手作揖。
“好。”楚浔枂应着,跟着姚祯善往前走着。
姚祯善将楚浔枂带入御书房,走进,御书房已被收拾完毕,又如从前的模样,只是桌上却不见了那一堆奏章。
只见姚祯善将手放在案桌下,也不知动了哪里的机关,只见桌角处有一块玉砖动了,缓缓打开,随即露出一镀明黄色的木盒。
姚祯善将玉盒拿出来,打开,取出两道圣旨,交由楚浔枂,说道:“这是皇上命奴才出宫前夜所写,藏于暗格中,以防不测。”
楚浔枂接过圣旨,打开,先是果不其然的表情,接着又打开了另一道圣旨,面色却是变了,她看着两道圣旨上的国玺印迹与晋元帝的私印,也不做声。
她看的第一道圣旨指明了将皇位传于楚辰玦,而第二道圣旨却是传位于她。
“这当真是他立的?”楚浔枂看向姚祯善,语气泛冷。
“这两道圣旨正是皇上亲手所写,皇上曾言,若是瑾王性命有忧,则由浔公主为东玄操劳一二。”姚祯善的话说得很委婉,却让楚浔枂能清楚知晓其中之意。
若是楚辰玦活不了,那么登上皇位的人就是她了,只是她楚浔枂却是不稀罕了。
见楚浔枂不说话,姚祯善又出言,“如今瑾王昏迷不醒,以顾东玄安泰,还望浔公主仔细思量。”
“思量?”楚浔枂看向姚祯善,将手中的圣旨扔在桌上,止不住愤怒道:“就为了那个位子,本公主的外祖父没了,母后也没了,三哥也至今昏迷不醒,侄儿也找不到了,他当真以为本公主稀罕那个位子?
以命护着那位子的人是他,使尽万般手段让本公主那位子无缘的人也是他,如今他倒好,一死百了,留了一个烂摊子,就记得本公主了?”
听到这话,姚祯善跪下了,垂下头,“念及东玄,还望浔公主三思。”
“如今除了浔公主与瑾王,其余皇子与公主皆被宋渊一派除了,有资格登位之人,除却浔公主与瑾王已无他人。”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楚浔枂循声而望,只见一身白衣的国师正从门口缓缓走来,怀中抱着一只黑猫。
“若不及时整顿朝纲,恐有旁支与歹人趁机作乱,如此东玄堪忧。”国师在楚浔枂面前站定,又道:“不登位也可,莫不如浔公主先整顿朝纲,代为摄政,至瑾王苏醒再做打算,到时浔公主摄政名正言顺,也无乱臣敢出头。”
楚浔枂看着国师,他说的确实在理,没想宋渊竟是这般狠,竟将她其他皇兄皆杀了,甚至连公主也不放过,想起至今仍昏迷不醒的楚辰玦,楚浔枂面色更冷了,这宋渊当真想让楚家绝后。
看如今的场面,也唯有按国师所说来做,才能使东玄快速安定,莫不然不恐内忧,倒恐外患,东玄朝纲动荡之事定是被其他三国知晓了。
朝中的大臣几乎全都幸免于难,协助她处理政事倒是不难,只是,楚浔枂却是不知楚辰玦何时能醒,她就要将一生耗在这皇位上不成?
“正是危机之时,浔公主不得犹豫,也犹豫不得,唯有此法才行得通。”国师又言。
楚浔枂也没应,又沉思片刻,才点头,“好,就如国师所说。”
“贫道定尽其所能辅佐公主。”国师淡声说着。
楚浔枂只是淡淡点头,也不回话,她看着国师怀中的那只猫,黑毛光亮,双目幽深,不正是在皇家宗庙中叼走鱼肉的那只野猫么。
许是察觉到楚浔枂探究的目光,国师就微微勾唇,也不做声,楚浔枂也没问,既然国师当初选择救她,那便有他的目的,也不怕他不提出。
楚浔枂命人将范韬传来,历经大变,范韬双鬓的白发又多了些,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