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月光透过纱帘漫进来,宋君颜借着微淡的月光注视着依偎在他怀中的这个人,小脸莹白,双颊还带些红潮,紧闭着眸子,微翘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层阴影,不同于平日里的明艳张扬,倒是恬静极了。
目光中带着深情,又不乏怜惜,可是把她累坏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将楚浔枂额前的碎发剥去,双唇轻轻的蹭了蹭,感受着怀中传来的温度,他才缓缓闭了眼。
明日递消息的那人便来了,于他身世一事也该明些了,又想起婚宴那日李诗琬的事情,看来她也不简单,不然怎会知道他就是云锦阁阁主,何况今世此前他与她从未有过交集······
他已经命人去查李姝婉了,且不论她身后实力如何,单论她算计楚浔枂这次,他是万万不能留下她的,愿她的身后势力不复杂,就可早日除了她。
他只要他的浔儿好好的活着,任何一个威胁她的人,哪怕是沙丘蝼蚁,哪怕是北冥大鹏,他都要除去,不惜一切。
第二日楚浔枂才入宫便听到了姑苏城水患一事,正值雨季,姑苏城半月阴雨连绵,竟是积了水,决了堤,洪水糟蹋了庄稼,冲毁了房屋,乘夜间夺了性命,百姓流离失所,哀鸿一片。
当日朝廷便是命人将灾粮运往姑苏城,也给姑苏巡抚下了要安置灾民的诏书,随即又命工部的人前往姑苏城修堤,本以为可了结此事了,没想工部大臣到姑苏之时,却发现城外尽是饿殍,莫不说救灾之粮了,就连安置百姓的茅草房都未建!
一问才知,姑苏巡抚张懐竟未得到那诏书,那救灾粮草竟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诏书被扣,粮草失踪,晋元帝勃然大怒,命刑部尚书房临冶与刑部两官员前往姑苏城,查那救灾物资被克扣一案。
在宫中的楚浔枂却是急了,早在两年前她便安插了人在张懐身边,那人曾是她外祖父的部下,她唤他一声许老,因十几年前在边界被北云所伤,便寻了文官职,三年前恰好调往姑苏,虽说他近不得张懐的身,但凭他的本事倒也能传些消息过来。
况且,在姑苏监视张懐的人又不止她一个,为了做事方便,与他也有书信往来。
日前,姑苏的人传来消息,张懐在姑苏城有异动,而且隐约之意便是张懐与那批救灾之粮脱不了干系,楚浔枂想想就知,张家乃姑苏城最大的世家,张懐乃德妃的兄长,姑苏城附近的风吹草动哪能瞒得过张懐,如此一来还有何人能扣得了这灾粮。
张懐做事滴水不漏,兵部尚书到姑苏城已有三日也没能查出个一二,若不是有许老递来消息,她的人竟也查不出。
只是,虽说许老本事大,但张懐却轻易向他漏了破绽,而且只漏给了许老,楚浔枂倒是有几分疑心,不是疑心许老,毕竟许老与他外祖父征战数十年,还拜过结义兄弟,一同出生入死,是不会害她的,却是疑心张懐,就怕是他刻意为之,又是在算计什么。
楚浔枂又是思量一番,如今灾粮不见是真,若是顺藤摸瓜,没准她能将张懐揪了出来,若真揪不出,那也可狠狠伤张懐一次,伤了他的元气,倒也好进行日后之事。
何况,再过几日她也要去姑苏城,若真不查张懐那事,好好监视姑苏一番也可······
两年前楚浔枂中了那般花蛇之毒,伤了眼,患了眼疾,宫中御医束手无策,说是到姑苏寻那神医才可治病,楚浔枂便是去了。
治好了眼疾,又察姑苏城被张家严格把控,早晚有占地为王之势,她便禀了裴皇后,在姑苏设了暗桩,留了个每年要回姑苏给神医查眼的由头,以此来探姑苏张家的虚实。
再过几日便是到了她前往的姑苏的日子,她的父皇又不是不知她眼疾之事,去姑苏倒是不难的······
回了公主府,楚浔枂与宋君颜说清了前往姑苏之事,宋君颜却是打趣道:“为你治眼疾那人不正是我,如此一来,你去姑苏哪寻的神医?”
楚浔枂瞧着宋君颜那一副打趣的模样也不理他,就转身回了房。
宋君颜只是笑笑,面色柔和,然后面色又淡了下来,目光泛着凉意,不知所想。
玄机楼传来书信,寻他身世那人的身份查到了,只是牵扯诸多,而且那灾粮是张懐扣下无疑,姑苏城动了。
玄机楼在监督张懐,他倒是不怕张懐,却是想到查他身份那人曾派人来过宋府,闯入宋丞相的密室中,他在找那块半月形玉佩······
想到那人的身份,宋君颜面色又冷了几分,他还查到那人与张懐有私,这样事情却是复杂多了,他前世可未曾料到此。
姑苏城他也是不得不去了,快些将他的身世弄清,也顺道除了那些该除去的人才好······
两人也不耽搁,第三日便前往姑苏城了,晋元帝也未作阻拦,楚浔枂也留了一些人在大焉城给裴皇后,总是怕有变故。
马车行了整整两日才到姑苏,车内虽是软垫茶点齐备,但楚浔枂却是累的乏了,就倚靠着宋君颜,假寐着。
没多久,马车停下,楚浔枂听到交谈声,也未在意,估摸是侍卫在于守城的小卒交谈罢了,没想过了许久那声音渐大。
“今日姑苏水患,流寇四起,不少歹人假冒权贵进了姑苏,这位官爷可否打开这帷帘让小的一探究竟,也不放了歹人进去。”小卒半是客气半是谄媚的说着。
楚浔枂也不想为难人,就睁了眼,索性掀开轿帘,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