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瑜心里一合计,这么说的意思是,二哥手里缺钱了?怕是没租下邸店来。他前几日在千秋台得了赏金,那倒是有百两。看来二哥是想来找他借钱了。
魏叔瑜走到衣柜边上,打开衣柜,在下层的大箱子里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拖着数斤的包裹放到了书案上。
“二哥需要多少,自己拿吧。”魏叔瑜爽快地说道,随后打开了包裹,松松垮垮的棉布之下遮掩着很多铜钱串子。
魏叔琬盯着百两钱站起了身,连连说道,“十两足够,十两足够。”
魏叔琬在魏叔瑜这里拿了十两钱,还在书案上写了一封借据,称作年节后便还给魏叔瑜。
魏叔瑜拿起这借据一看,倒觉得魏叔琬为何这般认真,他笑道,“二哥不必这么较真啊,你拿去用就好。”
魏叔琬摇摇头,说道,“此事必要认真,我不能白拿你的钱啊。”
魏叔瑜摸了摸包裹剩余的钱,看向魏叔琬,“二哥既然非要较真,那不如我们这样,你也赏我一个喝茶的钱。”
他拿出包裹里的一两钱放到书案上,笑着说道,“他日你再还我,便要还我十一两,如何?”
魏叔琬点头答应。
又听魏叔瑜说道,“邸店租金不逾十月十两,你便将十两钱分坐十月,每月只需还我一两一钱,等到第十个月,便是十一两。”
魏叔琬虽听不大懂,但仔细计算了一下确实如此。如果年节后全数还给小四,他无法保证医庐的收益,恐怕到时候更为拮据,捉襟见肘。
如果按小四的说法,虽然多付了一两,但时间却长,每月也只要一两一钱。
他一个做哥哥的,必须要言出有信,因此便立即应了下来。
“那我就与小四打这个赌,到时哥哥剩下了银钱,便与你也买件狐皮斗篷。”魏叔琬认真地说道。
魏叔瑜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咳了一声,要是让魏征知道他在家里做了生意,估计又得给魏叔瑜来一脚。
“二哥说哪里话,我方才与你说的,都是打趣的话,你别当真。咱们父亲一向乐善好施,月俸不过五十石,悉数送了亲戚朋友了。我若是与你这般计较,岂不成了罪人了。这钱啊,你就拿去用,不够了就来取,反正我放在衣柜里,也没什么用。钱要用出去才是好的。”魏叔瑜不紧不慢地说道,他要把话说明白了,魏叔琬才能记得他的好处。
魏叔琬连忙说道,“小四别这么说,父亲虽说是谏议大夫,月俸不如当朝一品官多。可他也不是什么人都给接济的,咱们这帮亲戚邻里,也有懒散不好学的,像这样的人,父亲是不肯拿钱接济的。”
魏叔琬怕他心里过不去,继续说道,“你别怕父亲怪你,他不会怪你的。你借给我钱解我一时之难,我已经心满意足了,父亲就算知道了此事,也会夸赞你慷慨。”
魏叔琬与他说完这番话后,心里不由得一番感叹。想到自己数年前离家,小四还是那般病弱,躺在榻上终日无法起身。如今已经是十岁少年了,说出的话竟是别人都听不懂辨不明白的,真叫个惊人。
魏叔瑜拉着魏叔琬的胳膊说道,“二哥别这么说,我方才跟你说的,那是跟你开玩笑呢。你非这么较真,我才装作跟你较真的样子。偏偏你这个愣头青,还这么认真。”
魏叔琬怔了片刻,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如鲠在喉。他盯着魏叔瑜的目光多了几分感佩。
“我是你亲弟弟,我的东西不就是你的东西嘛。再说你在长安开医庐,就是为了赚钱养家,我还跟你算计这那的,我还是人吗?偏偏你就听不过来,非以为我是认真跟你说的,你可仔细听好了,这包袱里的钱你随便用。”魏叔瑜踮起了脚尖,伸出小手抓住了魏叔琬的左耳,使劲拉了一下,“听清楚了没?”
“晓得了,晓得了。哥哥晓得了。哎哟。”魏叔琬呼痛一声,揉了揉发红的耳垂,发出一声憨直的傻笑。
杜荷在一旁以为他们二人要动起手来,连忙拉开了魏叔瑜,杜荷紧张地说道,“四哥哥,你可别打二哥哥啊。”
“荷儿,别这么可爱。我这身子骨,能够得着你二哥哥的耳朵就挺不错了。”魏叔瑜无奈地说道。
杜荷松了口气,对魏叔琬问道,“对了,二哥哥,今日你在邸店出来,可曾去李大善人那边,他在府邸前施粥,一直到酉时才撤掉粥铺呢。”
魏叔琬迷茫地说道,“我离长安已数年,这李大善人是何许人物,我倒真是不知道。不过回来路上,倒是看见长安街上的行人,人人手里都拿着一碗粥,我还不知其中缘故,原来是善人在做好事。”
杜荷笑着说道,“我看四哥哥嘴还馋呢,还没吃够,他是不能出府的,还想让二哥哥再去拿一碗粥回来。”
魏叔琬缓缓摇了摇头,“小四现在的身子,一次不可多食,要点到即止。”
“说起这李大善人,前些年也做了个无名的小官,后来来往南北贩茶发了迹,就不做官了。那九品小官的月俸不过五石,李大善人来往南北一次便有数百两。所以也就不做官了。”魏叔瑜向魏叔琬解释道。
杜荷在一旁补充道,“去岁冬至,我父亲就病在床上了,还是李大善人拿了上好的齐翘送到了府上,吊养着身子,我父亲才多活了一年。李大善人真是好人啊。”
魏叔瑜微怔了片刻,不由得脱口而出,“一个商人为何要无事献殷勤?”
杜荷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