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来得太快,韩素只在心中思量了片刻,便也紧随在聂书寒身后,纵身跃入河中。
江南河波涛滚滚,水中透着浓重的血腥味,韩素只是被冰凉的河水包围了一瞬,便觉得四周吸力一涌,漩涡生起,她整个人就被吸入了不知名处。
水中一片轰隆声,目不能视,耳不能辨。
摸约数息之后,韩素忽觉四周一空,脚下便踩到了实地。
她内息下沉,施了一个千斤坠,上身只是微微一晃,当即便站稳身形。这时身旁响起了聂书寒的声音:“跟随我走,不要错步。”
四周景象落入眼中,却是一处幽暗山洞,洞壁上闪着不知因何而成的荧光,映出洞壁上凹凸不平,青苔幽绿。
洞外仍旧响着水声,仿佛外间有无数暗流涌动,随时准备倒灌入内,令人莫名心惊,倍感危机。
百蝶小心随在聂书寒身边,亦步亦趋地跟他走着,韩素定下心神,仔细看住前面两人的步子,同时迈步跟随。
山洞并不长,四十九步以后,前方忽一转弯,便是一片开阔。
令人震惊的景象出现在韩素面前。
长堤、拱桥、垂柳,渔灯、明月、乌舟,一片大湖烟波的景象便如诗画一般着落在那幽洞之后。
如此反差,实在是令人不得不惊异。
韩素站在洞口,微一仰头,甚至可以看清楚那夜幕中散发着柔光的皓月,还有零散几点星光。江南河底居然能有这般奇景,不得不说仙家手段玄妙莫测,着实非常人所能想象。
湖中却有一叶轻舟翩然靠岸,小舟上一个女子轻靠橹架,手抚秀发,巧笑道:“聂郎,你可来啦!”
聂书寒脸色微沉,道:“双月悬空,水格大盛,奚云,你做什么了?”
苏奚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什么也没做呀,都是这个东西啦!”她柔白的玉手轻一反转,手掌上再度现出一座小巧的墨色石台,她指着石台,努了努嘴,“哝,就是这个小东西,我下来以后,就往里头喂了一点真元,谁知道它就一通乱飞,最后把九阴镇魂阵变成了这个样子。”
聂书寒皱眉道:“昨夜阴气外泄,致使凡人死伤无数,此事皆因你我而起……奚云,此刻放手,与我协力封堵此阵,尚还未晚。”
苏奚云顿时掩唇笑了:“哈!瞧我听到什么啦?此刻放手?聂郎,你叫我放手,却偏又带她过来……”她抬手轻轻一指,正正指向百蝶,声音便又放柔了几分,“小妹子,这假道学是不是说要你帮他封阵呀?你可不要被他骗啦,你就是放干了你身上的血,帮他封住了这个九阴镇魂阵,你想杀的人你也还是杀不了,你想救的人你同样救不了。”
说话间她抬起一条半露肌肤的yù_tuǐ,轻轻软软地就对着舟头处虚踏了几下。
船头接连响起几声含带着痛苦的闷哼。
苏奚云柔声道:“好妹子,这里有两个人,一个叫俞立,一个叫鬼刀,你若是想要他们,便还是跟我来罢!”
话声一落,她脚下小舟便是一退,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这小舟已自行在水面上划开,滑行间便是一个掉头,片刻就远去了。
小舟眨眼便远去,却是留下一连串苏奚云的轻笑声。笑声零落在水面上,又渐渐飘渺。
聂书寒举步便行,三五步走到河岸边,抬手便在身旁垂柳上摘了一片柳叶。他手拈柳叶,轻轻一吹,那柳叶便随风荡开,然后在半空中逐渐拉长变大,最后变成一片柳叶扁舟,轻盈落在湖面上。
聂书寒身形微动,带着百蝶上了小舟,韩素不需他帮忙,跟在后面足尖轻点,便如一泓水波,亦是轻轻巧巧上了小舟。
小舟在水面上划开,转瞬便向着大湖深处驶去。
却不知何时,有细微歌声在湖中缭绕回荡起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歌声轻柔优美,婉转缠绵,在这柔波荡漾的月下幽湖之上飘摇回转,便似那早春花开,凉夜清风,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聂书寒目光炯炯,忽转头向一个方向看去。韩素顺着他的视线,也往那处一看,就见不远处的湖面上不急不缓地飘来一艘小船。那小船上斜坐着一个女子,女子乌发斜挽,眉目如画,在月色之下竟然完美得好似是散发着柔光一般,令人一见之下便有惊为天人之感。
不止是聂书寒,便连韩素和百蝶同为女子,在这一刻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几乎不能移目。
小船上的女子徐徐站起身,一手斜斜往上抬起,身上充满了古韵的深衣大袖随着她这一动,立时便滑下半截,露出了她欺霜赛雪的小臂。女子足尖轻抬,纤浓合度的身躯缓缓舞动,时而广袖舒展,间或低眸浅笑,一举一动直如这月夜之清风,平湖之深水,说不出何等之醉人。
却不防又一艘小船从斜对面如箭般驶来,船头上一个身材高大的华服男子和着节拍放声唱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他一遍又一遍地唱,歌声疏朗,气势浑然,偏偏越唱越是柔情满溢,越唱越是低靡动人。
不论聂书寒,还是韩素与百蝶,此刻都抑不住心脏悸动,砰砰乱跳起来。
船上舞动的女子一个旋身,忽然将身跃起,有如飞天般跨越了两船间的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