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彧经历了前世的事情,对自己的所谓亲人们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见到他们波澜不惊,起身行了个晚辈礼,便告退了。
林老爷子冲着周云生点点头,“这孩子生性腼腆,怕生,大侄子不要介意,既然来了,一起喝两杯。”
周云生看着这架势,似乎是家宴,便笑问:“昨日是侄女的生辰,今日这是……”
林老爷子有意误导他,便道:“今日是给那孩子过生辰。”
周云生便是不喜周彧,到底还惦记着当年曾经兴起过与林家结亲的念头,若不是被林家委婉拒绝了,说不定他们也不会把周彧丢进深山里去。
只是他心思深沉,又善于伪装,闻言蹙眉叹了一息,“我家彧儿若是还活着,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女子十五成年,及笄之前两三年就该把婚事定下来。男子二十而冠,十五岁之后便可商定婚事,十八岁左右成亲最常见。
林老爷子最看不得他这副假惺惺的面孔,沉下脸来,道:“大侄子,不是做伯父的挑剔你,今儿是我们家晚辈的好日子,你好端端在这里抹眼泪做什么?”
周云生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迅疾整理了面容,赔笑道:“是小侄的不是,还请世伯不要往心里去……”
林老爷子便对自家三个孙子说道:“你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阿彧心里恐不自在,你们去陪陪他。”
周云生一怔,“这位小兄弟名字里也有一个‘彧’字?不知是哪一个字?倒是好巧。”
林老爷子皮笑肉不笑,“巧了,他和你同姓。”
周云生眼神闪烁了几下,“同名同姓,生辰又这般相近,小侄倒是又想起我那短命的儿子……”
“大侄子!”林老爷子脸一绷,“今儿我也跟你挑明了说,我们这孩子活得好好的,你可别动不动见了他便提起你那早夭的儿子,纵然我们这样的人家心胸都阔达,可这样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
如此这般便是把周彧的身份过了明路,也和周家摆脱了干系,省得日后他们再牛皮糖一般缠上来。
周云生脸上再次出现尴尬之色,“世伯……”
“好了,不说这个了,既然来了,那便入席吧,”林老爷子命人在林大老爷对面摆了一张椅子,送上碗筷,“有什么吃完饭再说。”
齐夫人带着林梦知原本在屏风后面,周云生来了之后,两个人都没了胃口,隔着屏风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出了观澜堂,林梦知才叹着气说:“娘,周大人怎么不请自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齐夫人淡淡嗤笑一声,“周夫人昨儿给你送的生辰礼比往年都重,大概是有所求。否则……”
贾氏一向小家子气,往年给林梦知的生辰礼都是新衣两套,薄皮金子打造的新巧玩意两三件。
今年却破天荒送了一套粉珍珠的头面。
林梦知眼瞳微微一缩,不说别的,单凭周彧对周家的反感,林家就不能对他们伸出援手,“娘可知他们到底为了何事?”
齐夫人扫了她一眼,“女儿家还是应当以贞静为主,这样的事,少打听!”
林梦知伸了舌舌头,竟然忘了母亲最是最注重男女有别的,男主外女主内才是她心目中理想的状态。
齐夫人轻轻在她肩头拍了一下,“你这孩子!外头的事情你不可不知,却也不可多知,否则移了性情就后悔莫及了。毕竟没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妻子管太宽。”
林梦知自然不会和母亲唱反调,虚心接受批评,送着齐夫人回去,才回转汀香水榭。到了水边上却发现自家三位哥哥在和周彧切磋。
现在在场中的是二哥林沐深,七哥林沐青在一旁大口喘着粗气,那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很明显方才已经被压着打过了……
再看大哥凝重的神色,不难分析出,便是二哥也不是周彧的对手。嗯,很可能连大哥也打不过他……
周彧,这样强?
她看着看着,不自觉靠近。
林沐青最早注意到她,跳过来跟她唠叨:“小妹,你说这个周彧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那年还没有这么厉害到让人难以想象,怎的今年回来变得这般让人……受不了!你说说,我和他同年,竟然在人家手底下走不过十招!十招啊!
“你七哥我,在京城里怎么也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可怎么到了周彧面前,就连给人提鞋都不配了?
“喏喏喏,你瞧,二哥也不行!这家伙别是个怪物托生的吧?”
不用他提醒,林梦知也看到,如今跟周彧比试的人已经换成了大哥,大哥脸上还有些泛红,想来是因为兄弟三人车轮战都不是周彧对手的缘故吧?
林沐深一边擦汗一边走了过来,也忍不住叹道:“周彧兄弟如今才十五岁便已这般厉害,再过几年,当得上‘独步天下’四个字了!咱们兄弟若是每日在一处切磋,也定能有长足的进步。
“以往我总说咱们林家的家传功夫天下一绝,如今跟人家一比,才知道咱们是夜郎自大了!”
林梦知瞟了一眼林沐青。
林沐青败下阵来,“得,你也别这么看我,我知道,是我井蛙之见,愚不可及!往后我一定跟周彧好好请教,取长补短,总行了吧?”
林梦知抿唇笑道:“七哥若是有这个心,将来也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林沐青嘀咕道:“话是好话,可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
说话间,比试的两个人已经停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