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自然是李长歌,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她已经站到了门口,因为着急的缘故连长衣都未披,透过单薄衣衫依稀可见她肩头颤抖。免费
秦川嘴角的笑容有些无奈,其实刚才在他和陆青谈话之初,李长歌就已经听到了他们的争论。只不过,她对他的气仍没消,所以任由陆青对他质问鄙夷,都不曾出言阻拦。他知道,尽管陆青看上去对他一副恨之入骨的样子,但只要李长歌发了话,她还是不会如此针锋相对的。
尽管早就知道这一点,但这一次用己身亲自验证后,他才真正觉得,他的家主早已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姬少重身上,为此竟不惜放弃对南宫昀的报复。
之前那数个月的努力,联络朝臣,布置宫防,甚至对李明月虚与委蛇,装出一副和她合作的样子换取信任,所有的这一切都因为李长歌在最后关头临时改变了计划而付诸东流……
但是,那又能怎样呢,她才是秦氏的血脉,而他,只不过是一个家臣而已。
秦川叹息一声:“是,我能,只不过此法凶险,究竟要不要做,还要请家主定夺。”
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又冷下了几分。而随着秦川叙述的深入,她只觉如同置身于冰窖之中,冰寒入骨,再难化解。
原来那毒深入脏腑之中,并非药石之效可以化解,唯一能解去此毒的法子,就只有换血。而想要将一个成年男子身上的血尽数换过一遍,则需要数十名与他血脉相合的壮年男子,自然,若是不顾惜那供血之人的性命的话,人数则可以减少。
只不过照李长歌素日来的行事作风,自然是不愿伤人性命的,无异于在这件事上更添难度。血脉相合一事,说难不难,却也不容易,想要在短时期内找齐人手,必须加紧行事。因为他已经度过了两个毒发月圆之夜,一旦第三次发作,毒素便会深入骨髓。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换血也是没用的了,除非这世上真有神仙一说,能为他换骨改体,重塑肉身。
昨日是月圆之夜,那么也就是说,在一个月之内,所有准备工作都要齐备。
这些准备工作虽然繁琐困难,但终究是人力可及之事。真正凶险的地方,其实是在于换血祛毒的过程。给他换血的男子都要事先服下可麻醉躯体的药剂,因为在换血过程中,倘若任何一方有所异动,整个过程就会失败。
万一有毒素不曾驱出体内,那么之前这些工夫等同于白做。再者,这对于施术者的体力和精准度也有极高的要求,倘若秦川在换血的过程中稍有不慎,效果比白做还要不如,有可能让姬少重和那些供血人横死当场。
将来龙去脉解释一番后,秦川抬眸直视着李长歌:“不知家主,可敢信任于我?”
在一旁听着的陆青不禁咬住了嘴唇,面露为难之色,在她看来,这简直就是冒险,且不说秦川本人意愿如何,究竟是否真心救治,就算他全力以赴,过程也无法控制,这风险……简直太大了。
然而李长歌却没有分毫犹豫,只说了一个字:“好。”
下一刻,她已取出怀中金令交给了秦川:“一切都交给你,需要多少人,什么样的人,都尽管去找,只是千万不要伤及其他人的性命。”
秦川显然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这样爽快答应,他只微怔一下,便接过金令,沉声道:“我自然会尽力。”说罢,他便转身离去,显然是急于为此事做准备。毕竟,不仅是找血脉相合的人需要耗费时日,还需有一定时期让他们按时服药,以便让体内的血符合需要。离下次月圆只有不到一个月,在时间上已是相当紧迫,容不得分毫浪费。
陆青知道他武功高强耳力惊人,因此直到看他走得不见人影后,才低声道:“公主,秦川他之前见死不救,这次……我怕……”
长歌回眸看向仍然昏睡的姬少重,语声淡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肯搏这一局,就不会对他有分毫怀疑,”她回过头来拍了拍陆青的肩膀,藉以缓解她的紧张情绪,“况且他想对少重不利的话,只需什么都不说不做,任由他被剧毒折磨不就是了?”
“既然想让秦川救他,那么又何必再多问问题,表露怀疑?这样反倒有可能激起他的逆反之心,不会尽心尽力,总而言之,落子无悔,生死从来都不是人力可控的,但求倾力一搏而已。”
陆青这才若有所思地连连点头,稍迟又钦佩道:“无怪姬公子一直说你是这世上最特别的女子,所思所想都与平常人有所不同,陆青太过愚笨,刚才险些就问出好些怀疑的话来了,若是刺激到了他,连累了公子,真是万死都不足以抵补。”
“你不必如此紧张,”长歌嘴角的笑容中带了浓重苦涩,“我并没有什么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我也只是个普通女子,会生会死,会软弱,也会……害怕。”
她再次回头看着姬少重,心底的酸涩和疲累就在伪装的平静表象下不停翻涌。她并不是多么勇敢的女子,从前始终知道有他在身边相伴,而现在,能作为支撑的他却只能躺在病榻上,生死未卜。只剩下她一个人,那么,除了坚强,她还能做些什么?
只是,真的很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持多久,或许下一刻,她就会和他一样沉沉睡去,再也无法醒来。那么,在有限的日子里,她要始终伴在他身边。
迈步走向他之前,她还是劝陆青先回去休息了,当然,陆青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