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皇帝这次给她的选择,其中试探的原因还是占了大部分。 或许他也对姬少重的双重身份和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传闻有所质疑,所以才会故意给出了选择,等着看她的做法。
李长歌毫不怀疑,就算她按照最初的想法选择了庞太师作为下手的对象,皇帝也肯定不会放过姬少重的。如今他的表现,只不过是更直接地证实了这一点而已,显然,相对于庞太师这个多年以来的政敌来说,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更让他痛恨,尽管他在之前伪装得好像很疼爱他一样。
不过这一点是否能说明,其实皇帝也无法确定他的真正身世?如果他知道晋王世子其实是庞太师的儿子的话,便有足够的理由将父子两人同等仇视了。
但她自己也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不过是根据他们的表现推想的罢了。
长歌收回思绪,莞尔一笑:“难道陛下觉得我的人选有异?不过我倒不介意将另外一个也置于死地,只不过是多同陛下讨一个条件而已。”
皇帝眼中的神色有些犹疑,半晌才沉声道:“但是,他还没有死。”言辞之间隐约有阴森之意,令人闻之如寒风刺骨。
看到他瞬间阴郁下来的神情,李长歌心中更添轻蔑,嘴上却道:“难道陛下觉得我应当明刀明枪地杀进去,取人性命?”
皇帝冷哼一声:“你有圣旨在身,又有何惧?”
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陛下不怕被人视作残害子侄之人,亏我还一片好心,想要保全陛下的名声,又想替陛下一泄心头之愤恨,才用了这种隐晦的办法。”
“这话怎么说?”
“虽然现在看上去没有什么成效,但每月十五之日,也就是月圆的时候,晋王世子都会遭受一番今日的痛苦,而且这痛苦只会逐渐加剧,最后让人衰弱又极度痛苦地死去,这种不会招致怀疑的办法,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皇帝沉吟片刻,才道:“我怎知这毒药的效果是会取人性命,还是只做障眼法?”
长歌眸底掠过一丝了然,这皇帝果然在怀疑她与姬少重之间的情谊关系,所以担心这只是一个缓兵之计。只不过,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她,若真是由她来布局行事,就算有天大的理由,她也不忍心要用让他痛苦的计策来换。
这一番心思,自然是不能在皇帝面前流露少许,于是她只冷笑反问道:“陛下凭什么认为,我会为晋王世子铤而走险,拿整个唐国来赌这一把?”
皇帝犀利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缓缓开口道:“听闻他的相貌,似足了你的一位故人,且那故人正是此番引起争议的燕国质子,他在唐国为质时,曾与一位公主交情甚笃,朕还在机缘巧合之下听闻,他们曾暗许婚姻之约,不知在女皇看来,这算不算是个理由呢?”
他陡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显然是有备而来]
长歌嘴角笑意宛然,竟爽快应道:“是,这些事都是确有的。”
大约是没料到对于这种可算得上是闺帏之秘的事,她竟如此大胆地承认了,皇帝显然愣了一下,才出声问道:“那么你便是承认,是在同他串通一气蒙骗于朕了?”
长歌朗声道:“私情是确有的,若我存心想要骗你,方才就不会承认了,只不过有私情是从前,而现在我与陛下是同盟,往时与今日,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皇帝没有说话,但从他的神色来看,显然是不会被她这三言两语说动。
她再度开口:“难道陛下觉得,一刀取人性命才是最好的复仇方式?而且,看着他痛苦,还会打击到另外一个人,难道不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吗?”
“道理固然如此,只是朕不明白,既然你曾对他有情,何故会……”
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她无法让皇帝信服的话,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有可能是白费。短暂对视后,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放声笑了出来,仿佛是听到了可笑的笑话一般。
皇帝皱起了眉,眸底的怀疑之色越发浓郁了。
待笑够了,她才正色道:“我本以为,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问,”她踏前一步,傲然扬眉,“身为天子,难道陛下不应该最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吗?自从坐上皇位开始,我首先便要做唐国的女皇,一国之主,而永远不能随心所欲地去做自己。”
“就算曾经用情又如何?皇位和权力是联系在一起的,失去了其中任何一个,另外一个也会随之消逝,而没有了这两样东西,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已,甚至有可能沦为阶下囚徒,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和这些相比,一个男人简直是太不重要了,不管他是谁,不管我们的曾经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番话,其实是她自己对于皇帝经历的一点领悟,只不过把故事中的主角身份调换了一下而已。若换做是旁人,这样的话未必能打动心肠,但对于曾经历过这种抉择的皇帝来说,无疑会触动他内心的往事。
至少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他对庞素歆曾用情至深,但他却为了皇位最终选择了放弃她。这便是身为帝王要做出的抉择,对他来说是这样,对李长歌来说同样是这样。
只是,她最终选择要放弃和姬少重在一起的理由,并非是为了权力,而是因为自己尚有未履行完的职责。不过,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殊途同归而已。
长久的沉默后,皇帝微微点头:“朕明白了。”
终于等到了这样的答案,长歌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