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大婚的那一日,李长歌虽然很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却还不得不盛装出席。过了今日之后,容恪就可以安心地回夏国去了,而李琰的地位,也将因为这场联姻进一步巩固。
她去的很早,为的就是不必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入座。然而,刚踏出寝宫的大门,就看到了对面树下伫立的男子身影。
青衣锦带,乌发玉冠,而他回眸时眼底掠起的光华,就像是倒映在湖水表面的火光,于水色清冷中蕴着仿佛能焚尽一切的火种。
“臣在此地恭候四公主已久,不知可有这样的荣幸,护送公主去前殿?”南宫昀微微欠身,语声温和。
李长歌侧眸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绣昙,冷然道:“我有带侍女,不敢劳丞相大人大驾。”
南宫昀却对绣昙道:“今日天凉,应该给公主多带一件厚些的披风,免得着凉,”略微停顿一下,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自长歌脸上掠过,“或许还该带些安神的药酒,免得公主受了惊吓。”
他这话明摆着是要把绣昙支开,绣昙下意识地看向李长歌,等待着她的指示。
长歌眉心微微拢起了折痕,目光有些困惑,前面一句倒还罢了,怎么听來都像是沒话找话,但是关于惊吓的那句……却不能不多想想了。
南宫昀不是这种无理蛮缠的人,那么,这句话中究竟有何深意?
在今天这样的日子,他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是皇兄的婚礼会出现乱子?以他的能力并不是不可能,只是……万事都已具备,若是在最后关头耽误了,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一念及此,李长歌便向绣昙轻轻点头,示意她先离开。
见她如此,南宫昀嘴角掠起一丝满意的笑容,落在李长歌眼底更添忿然。
“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她警惕地看着他,本能地握住腰间的那一截箭头,才觉得安心。平日里倒还罢了,今日是去参加太子哥哥的婚礼,所以不能携带弓箭等兵器,周身上下能算作是利器的,也就只有那一截箭头了。
而且,那箭头也会让她想起那个人,心里会更踏实些。
他在异国他乡孤军奋战,她无论如何也要做好属于自己的事,不能让他小看了去。更何况,她迟早都是要单独面对南宫昀的。
“李长歌,”对方轻轻叫出她的名字,“你究竟想要什么?”
长歌眉间折痕更深:“你一大早等在这里,就是为了问这样古怪的问題?”看到他点头,她越发沒好气道:“无可奉告。”
南宫昀轻声道:“说你热衷权力,你偏偏放着唾手可得的皇位不要,说你淡漠名利,你却偏偏要回到这京城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矛盾的事,因为你并不是那种漫无目的做事的人。”
她种种古怪矛盾的举动背后,一定有一个原因或是目的,但是该死的,他可以看透这宫中所有人的心思,却惟独对她无能为力。
李长歌忽然笑了:“我的目的,已经告诉过你太多次了,只不过你不肯相信而已。”
南宫昀眼眸微眯:“你是说……”
“我想要你死,”长歌斩钉截铁道,“就是这么简单,如果你现在选择自尽,就可以省去我许多工夫。”
南宫昀的面容陡然冷了许多:“那就是说,我们之间一点合作的可能都沒有了?”
李长歌撇撇嘴:“那倒不一定,如果你立志自杀,我很乐意帮你,或者由我亲手來做也好。”
南宫昀凝视她良久,薄唇中终于吐出几个字:“好,我知道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李长歌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底有种不安的感觉渐渐浮起。
金殿之上,满目所见都是红色,昭告着这桩两国联姻的喜事。而站在玉阶之下的李琰亦是一身正红锦袍,衬得面庞上也多了几分喜气,只是,在长歌向他道贺时,他的神情似乎有点异样。
“长歌,我有些事要问你。”他很是踌躇了一会儿,才问出了这句话。
长歌心中微颤,警惕地抬起了眼睛,用目光探询他的疑惑。
然而下一刻,乐声已然响起,殿门外已出现了另一个红色的身影。身着火红嫁衣的金玉公主,在喜娘婢女的簇拥下一步步走來,李琰知道现在沒有机会发问了,于是勉强笑了一下:“等一会儿再说吧。”
长歌侧身让开路,让金玉公主得以直接走到李琰身侧。
从后面看过去,两人的身形倒很是搭配,一个高大英武,一个倩影纤纤,一色的正红衣衫,另有大红锦缎将他们两人的手连在一起。
拜过天地父母,婚典已成,夏国的金玉公主正式成为唐国太子妃。
至此,李长歌终于心思稍定,与容恪交换了一个目光。
紧接着便是敬茶,李琰率先敬过帝后之后,便轮到金玉公主了。只见她袅袅婷婷走上台阶,在锦缎垫子上恭敬跪下,将一杯茶举过发顶。
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她一截皓腕,红色衣袖映得肌肤越发雪白。
想起那天她说的一番话,李长歌不由得黯然,对于女子而言,嫁非所爱大约是最无奈的事。其实她能看得出來,金玉公主心中真正仰慕的是容恪,那天的话,大概因爱生恨的原因居多。
敬茶结束后,大婚仪式便算是完成了,长歌轻叹一声,打算在仪式结束后就回去休息,逃开之后的那场热闹。
然而,就在她垂下目光的瞬间,耳畔的乐声忽然变得荒腔走板起來,紧接着,倒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