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却停下,说道:“今日不去屋里了吧,阳光正好,就着春风也别有一番情趣。”
之前是担心迟了约定,故而不去理睬跟踪他的那人,现在空下来了,当然要好好掰扯掰扯,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沈……沈兄说的是。”张颂文连连点头,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什么?!石头后的江闲月目光惊骇,外面?情趣?
两个长身|挺拔的男子将衣衫撩起,落座于草屋旁的石凳上,张颂文四下张望一番:“萧兄又迟了,一会儿要好好惩治他一下。”说完,还意味不明地瞅着沈玄笑了下。
江闲月心中一道闪电划过,只觉得快要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了,怎么着,原来还有一人啊!三个人……三个人,这……
“你在看什么?”
江闲月瞅地专心致志,生怕错过重要情细,漫不经心地回答:“在看奸夫淫|妇。”
“奸夫淫|妇?”
不对!江闲月赫然惊醒,谁在跟自己说话?身体蓦地僵硬,待她缓缓转过脸来,才看到身体和她保持同样姿势的男子。
不同于沈玄的冷厉矜贵,张颂文的斯文儒雅,这位公子身穿最为常见的麻布衣衫,生得凛冽明朗,带着一股难以让人忽略的硬气。
石凳上的两人自然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张颂文站起走来,招呼着说:“萧兄你又迟到了!这位是?”
萧柳以霍然站起,大步阔行地朝沈玄那边走去,朗声道:“不认识,说是来抓奸夫淫|妇的。颂文,你该不是把人家娘子给藏起来了吧。”
“萧、萧兄惯会开玩笑的。”张颂文脸色通红,不过仍对着江闲月做了个揖,“不知公子是来抓什么……”
江闲月低垂着头,感受到沈玄好整以暇的目光,身上被人盯得发热,她的头垂得更低了:“误会,误会。”
“既然是误会,来者是客,公子不如加入我们?”
江闲月赫然抬起头来,警惕地凝着张颂文:“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
“萧兄,你迟到了,我先行。”张颂文执起黑子,小心翼翼落在棋盘上。
“为兄的让着你!”萧柳以举止懒散,臂肘枕在腿上,“你也就赴约比我准时这一点了。”
四个人围着石板坐了一圈儿,沈玄就在二人中间,对弈中是二人的先生,瞅一眼对面做贼心虚的江闲月,缓缓道:“还有一点是颂文有,你没有的。”
萧柳以挑眉:“哦?”
沈玄的目光落到正给二人授业解惑的棋盘上:“颂文有退步的余地,你没有。”
江闲月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这沈玄原来不只对她一个人舌毒啊,随即对萧柳以说道:“没关系,小弟陪你一同下,肯定能赢过他们二人!”
别的不敢说,这下棋和赏画,江闲月是绝对能拿出手的。从前在长安时才女如云,她也是能排上名气的。
“你会下棋?”
意料之外,问她的人是沈玄,虽说是连眼都没抬一下。
“是呢,”江闲月执起一子落下,“探花郎名声在外,棋画双绝,但是也要小心咯。”
“嗯,我会赢的小心些,不让你们太难堪。”
“呵!”萧柳以很是不服,却碍于沈玄说得没错,只得说:“别整日没大没小的,放尊重些,好歹我比你年长!”
“是愚弟的错了,萧兄,”沈玄话音一转,一副好心遂了萧柳以心愿的姿态,“毕竟除了年纪,你也没什么比我大的了。”
“沈兄,我没听错吧?”张颂文手里的棋子落下又拿起,拿起又落下,来来回回好几次,就为了能够把它均匀落在星位上,“你竟然也会说这话!”
江闲月听得云里雾里,沈玄知道她听不懂。
萧柳以很是不耐烦:“你有完没完了?落个子要反反复复多久?”
张颂文就像那老鼠见到猫一样,赶忙将子落下,似乎是对摆放不甚满意,正欲抬手移动,被萧柳以一个冷刀子给瞪回去了。
萧柳以对张颂文的反应很是满意,笑道:“颂文什么都好,就是脾气软了些,这该硬的地方可不能软呐。”
张颂文耳根发烫,低头嗡声说:“该硬的地方还是很硬的。”
江闲月就更听不明白了,茫然问:“什么硬?”
沈玄刚才说那句话是笃定江闲月听不懂,是以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也没想让她参与进来,正欲终结这个话题,可是已经晚了。
萧柳以望着身旁白净的小公子,一脸见到鬼的样子:“就是我们都有的,硬的。”
都有的,硬的?江闲月仔细回想,只得摇头:“我没有硬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萧柳以难得正经,抿了抿唇:“兄弟,想开点。”
张颂文落子的手悬在半空中:“是啊,小兄弟,开看点。”
实在是不堪入耳。
沈玄一把扣下手里的棋子:“你们唤我过来,就是为了闲谈?”
张颂文同萧柳以对视一眼,默不作声了。
江闲月却仍在云雾里:“到底什么硬……”
张颂文倒是善解人意,小声道:“行了,小兄弟,我们都不说了,你又何必戳自己痛处。”
“颂文说得没错,”萧柳以调整坐姿,就差把脚抬到石凳上了,“我们还是说些沈公子觉得有趣的闲话吧。”
沈玄觉得有趣的闲话?被点名的那人一脸漠然,好似画上不是人家烟火的神仙。江闲月难免腹诽,他能有什么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