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楔子
芙蓉偏爱临江栽
轻红粉白独自愁
嫁于东风春不管
香梦沉酣水自流
花开秋江上
芙蓉有清愁
怜我寻根苦
夜夜好梦送我到徽州!
安徽芜湖地
江城是故乡
有道是水流千里奔大海
当知我树高千丈叶归根
一九七八年的夏天,皖南某个小村庄,天空中雷电密布,大雨磅礴。已经整整下了一下午。家家户户掩门不出,人心惶惶纷纷议论这场罕见的暴雨。村头的一棵生长了数百年的青檀树在暴风雨中傲立摇曳。默默地守护者这个小村庄。
在青檀树不远处一户人家,家中不时的传来痛苦凄厉的呼号声,但很快就被这暴风雨以及不时的雷声掩盖,原来是陈家阿嫂怀胎十月,正在分娩。
陈阿哥是个老实本分的农家汉子,三十多岁,中等身材。自小父母双亡,是爷爷把他拉扯大,娶了婆娘,去年爷爷临死之时,犹自念念不忘,嘱咐他一定要生一个男孩,延续陈家香火。
陈阿哥是村子里的有名的勤快人,家里寄养着大队里的一头老黄牛。大队有七头牛,是村里共有资产,分别寄养在七户人家。唯独寄养在他家的牛膘肥体壮,可见他悉心照料,从不懈怠。
而此时他黑红的额头上挂满汗珠,紧张的盯着自己的婆娘问身旁一直忙碌着的稳婆——李阿婆:
阿婆,我婆娘怎么样了?还要多久?
“是横生,怕是有麻烦咧”李阿婆边说边把产妇yīn_bù露出的小手轻轻送了进去,叹了一口气:
“你婆娘这次可是受了大罪了。”陈阿哥既心疼又紧张更带着浓浓的期盼。他已经是两个女娃的父亲,这第三胎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生个男娃。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他到没有。但是他深深的知道如果自己的婆娘再生不出男孩来,那他真的在村子里要被人嘲笑轻视。就跟村子里的老绝户头陈六指一样,因为婆娘只给他生了五个丫头,让他事事处处抬不起头来。
“怎么会呢,肯定是男娃”他有力甩了甩头,心里想道:记得婆娘这次怀孕期间跟上两次都不一样呢,害口的厉害不说,孩子在肚子里就跟孙猴似的,淘气得很。一定是男娃嘛!
雨越下越大,根本就没有停止的意思。半个时辰后,一道闪电划过长空,随后一声炸雷让人心惊肉跳。紧接着陈阿哥就听到院内轰的一声响,伴随着老黄牛低沉的哞叫声,陈阿哥的三娃子出生了!紧攥着的小拳头,张着小嘴响亮得哭着向这个世界宣告着她的到来!
三天后,陈阿嫂半靠着墙,紧紧抱着刚刚出生三天的三娃,泪流满面,嘴里喃喃道:“我不信,我们的孩子不是煞星!她怎么会克六亲,累及爹娘,我不信,也不懂,你不要给我说,我不听!我不听!”
“娃他娘”陈阿哥抱着头蹲靠在门扇旁,连连叹气:“这个娃就是不吉祥嘛,你看,她一出生,咱家的牛棚就倒了,砸死了村里的牛,还把咱家的下蛋的鸡全给给砸死了,五只呀,都砸死了,咱家可是全靠这几只鸡下的蛋淘换些盐巴,针头线脑的。这次大队的牛死了,幸好领导体谅我,说这是天灾,不追究咱们照顾不到的责任,否则咱们拿啥赔给大队啊。那可是公家的牛,你没见好些个社员都对我不满呢,外边传遍了,都说这个三娃子就是个丧门星,不能留!以后还不定给咱们招啥灾呢。”
“我不听,社员们愿意咋说就咋说,他们是心疼牛,才拿咱们三娃出气,我坚决不同意把三娃丢掉,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不同意!”
“娃他娘”陈阿哥扯了扯头发,猛地站了起来:“不行,这次必须听我的,昨天晚上看香的王神婆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十六个字虽然我不全明白具体是啥意思,但我知道绝对不好,这个娃不能留,再说咱家现在也养不起她,咱们还得准备着再生一个男娃子,你忘了咱爷临去时的心愿了?”
1984年晚秋,在北方一个普通的小院里。一棵苍劲的,郁郁葱葱的老榆树。像一把大伞遮住了大半个院子。
树下,一位年逾古稀的驼背老人,穿着黑土布夹袄,佝偻着身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满眼慈爱的哄着眼前梳着羊角辫,嘟着嘴,却看起来古怪精灵的六岁小女孩。
“乖,小辫子,好孙女,来闻闻这羊肉大葱的饺子香不香?”
“香”,小女孩纵了纵鼻子,咽了下口水。
“想不想吃?”老人笑眯眯地诱惑
“想!”随着一声干脆洪亮地回答,小女孩的手已经伸向碗里……毕竟在那个年代里,一碗羊肉饺子是何等的珍贵。
“想吃,就赶紧给我背,一个字也不许错”
老人轻易地躲开了小女孩的手,圆脸上微微冒着汗,却耐着性子慢慢的引诱着。
小女孩不甘心地转了转水汪汪的大眼珠,终于还是无法抵抗饺子的诱惑。极不情愿得开口:
上庭短兮下庭长
多成多败值空亡
纵然营得成家计
犹如烈日照冰霜
……
取人性命面上黑
换人骨髓眼中红
见人欢喜心中破
人见眉皱太阳空
……
老人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摇头晃脑地背着这些相学诗文,眼里不由得湿润起来。
小女孩小名“小辫子”,学名吴绣月。祖籍安徽芜湖,襁褓中被亲生父母丢在了孤儿院门口。自小不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