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河桀不知自己是怎么出来的,睁开眼的时候,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周围是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帐,帐内燃着一炉安神香,青烟袅袅,馨香阵阵。
他撑起身子坐起来四处瞧了瞧,半个人影也没有,心到自己莫不是死了?
他愣神了许久,见帐外一个身影缓缓靠近。纱帐被拉开来,当他瞧见了歌瑶那张冷冰冰的脸便放下心来,他还活着!
“我睡了多久?”
“五日。”
“这么久?”夏河桀惊呆了,自己居然昏了这么久,这下子阮肖钰还不得担心死,“不行,我得回去,阿钰还等我呢!”说罢已经往地上找鞋了。
“你受伤的事我已经派人通知天族了,你暂且在这养几天伤,等伤好了再回去。”
夏河桀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觉浑身无力,如今这情况,他是撑不回天族了,只能幽怨地又躺了回去,这得让茯苓多得意啊!
垂星夜那晚他替歌瑶挡下了那一撞,结果他自己的星宿却四分五裂。幸而那股撞击力大到连同他带歌瑶和歌思言一起撞向了阵眼的红星,三人被撞出了阵。
亏得迅速离开了那幻阵,歌瑶速速带着夏河桀去医治才及时挽回了他的小命。不然他的魂魄如今已经永远留在那个星宿里,化作漫漫星河中的一颗了。枉他夏河桀一世英名,若是这么死了,还不得丢死人。
歌瑶感激夏河桀替她受了那一撞,不然此刻躺在这里的便是她了。歌瑶揽下了照顾他的活儿,把他安置在自己房中,没日没夜地悉心照料,五日不曾合眼。
她把刚躺下的夏河桀重又扶起来,端起手中的药,一口一口喂给他喝。
夏河桀幽怨地接受着她的伺候,谁知那勺汤药刚到嘴边,夏河桀就突然叫嚷起来。
“烫!烫烫烫!”
歌瑶把勺子凑到嘴边尝了尝,确实很烫,便吹了吹再次送到他嘴边。
夏河桀觉得今日的歌瑶格外的温婉,终于像个女子了,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想不到公主殿下也会伺候人啊!”
歌瑶抬眼对上了夏河桀的目光,两颊蓦地一红,此番方发觉他二人挨得有些近了。
歌瑶感觉自己的心突突地跳,着实有些应付不来这等场景,“啪”的一声把一碗汤药放下,道:“我还有事,你既然能动,这药你自己吃!”说罢迅即掀帐离开了。
夏河桀突然想起来垂星夜那晚他把铁如意扔出去帮歌瑶挡了一挡,如今看看床边并不见他那兵器的影子,于是叫住刚要出门的歌瑶。
“我的铁如意呢?”
歌瑶也不曾想那把用来瘙痒的铁如意竟然救了她,那夜她着人把铁如意收好,修补一下上面的擦痕,然后再还给夏河桀。她想过了,既然他喜欢,她也不便去阻拦。虽然夏河桀不知道铁如意究竟是作何用的,不过如今他用的倒也挺顺手的,她便决定成人之美,不把真相告诉他了。吩咐了宫人把铁如意带回来给他。
夏河桀一个人等在屋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就快被闷坏了。无聊的时候,他就想想阮肖钰,觉得自己这么久没回去,他一定担心坏了。可每次茯苓都会从他脑海里冒出来,得意地瞧着他,冲着自己炫耀一番,那神情仿佛阮肖钰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一般。
夏河桀吓得直冒冷汗,担心她趁自己不在的这几天会动什么手脚。他心里急,可是身体又虚得走不动路,一天天的只能指望着别人来伺候,当然了,这个别人指的是歌瑶。
这两日的歌瑶同以往他认识的歌瑶不大一样,突然变得细致温婉了许多,对着他也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眼神里多了些柔情。
夏河桀心大,被她又是喂饭又是喂药的,伺候得舒坦极了,这才卧床几日便生生发起福来。期间歌思言来瞧过他好几次,见面第一句一直是:“河桀兄,你又胖了!”听得他心里极为不舒坦。
第三日的时候,他终于能下地了,不过腿上还是没什么力。他觉得被歌瑶伺候得挺不错,虽然因为被喂肥了怨过她两句,他却觉得她这也是为自己好,病人总是得吃些好的才是,也没往心里去。
于是这日他缠着歌瑶不让她去军营,拉着她的胳膊攀了上去,意思是让她陪自瑶原本想给他一巴掌拍晕的,可是瞧着他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最终也没下去手,任由他拉着扯着走了一圈又一圈。
歌瑶自打习武之后脾气性情都变了不少,跟将士们在一起久了,难免少了些耐心,若是有人胆敢这般一天到晚的烦着她,她一定会把那人收拾一顿然后扔出去,可是偏偏让她遇上了夏河桀。
虽说这家伙不靠谱,却也是真真帮过她两次,第二次还是救命之恩,于是歌瑶面对夏河桀的时候心不由的软下来。至于他的某些无理的要求她也一概忍了。
有一日他突然说想学做红烧肉,嚷着让她叫来个厨子,想要跟着学。歌瑶不知道他这唱的是哪出,只得依了他,却被拉着一起跟着学起来。如今的她宁上战场不下厨房,却陪着他在那忍受烟熏火燎。
夏河桀但是做得热火朝天,末了把他做的那盘红烧肉端到她面前,让她尝尝。歌瑶这才惊觉这家伙还有做饭这么个长处,口中嚼着那多汁的肉,心里莫名的开心。
还有一次夏河桀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说晚上一个人睡有些害怕,天晓得他怕什么。其实他不过是一个人待得无聊又不能到处走动,这才闹着让歌瑶留下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