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苦的要死的咖啡,陪宁北辰喝了一周,我们的关系没有丝毫进展。我坚持每天早上同他“偶遇”,他的话却越来越少,后来连寒暄都没有了,只在见面的时候朝我微笑点个头,算作招呼,走的时候再点一下头。
我活了五百岁,学了那么多本领,现在却没有一样用的上。要是夜轻寒在就好了,真不该让他走。
更糟的是,不仅同宁北辰没有进展,反而与小蓝也闹翻了,因为动物中心这份工作。
起初不明白这样一座高楼大厦里为什么要养许多动物,还要有一个动物中心,小蓝说,或许是要给表现好的员工发宠物,表现特别好的发小猫小狗,表现一般好的发小老鼠。所以他们才会招我去,因为我是宠物医生啊。我听了觉得甚有道理。
后来才知道,全不是那么回事,这里的动物不是做宠物的,而是为了做实验。原来人类那些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都是通过在这些动物身上试验才一代代地筛选出来的。这里的动物,生下来就是为了死。
小蓝坚决反对我继续做下去,他说,这是造下杀业。
“生老病死是万物常情,即使我不在这里,它们依然会死。”我分辩。
“可是阿筝,那么多生灵死在你面前,你真的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小蓝,你应知道人间少有太平,即使每次战乱、瘟疫我都远避深山,仍然不得不目睹太多生死,我如果不能无动于衷,怎么把这人世的日子过下去?师兄说,众生都有自己的命数,生死轮回,是天道。”我弱弱地回答。
小蓝冷笑两声,“你若这么看得穿,又为什么纠缠于一个凡人的生死,罔顾轮回。”
我被他呛住,“天佑不一样,我和他有了牵绊,我们……”
小蓝抢白道:“你又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地救下夜轻寒?”
他噎的我无言以对。
是,我并没有真正看得穿,我畏惧生离死别,所以刻意地与人情世事保持距离,才能对生死无动于衷。而夜轻寒是个意外,他意外地出现,意外地停留,又意外地消失。为什么会救他?起初只是一念之仁,后来,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忽然不再是路人甲,我便不能将他的生死置身事外。
无论如何,小蓝动了很大的气,他说我在人间待久了,越来越像个愚蠢又自恋的人类,好像只有人才是最重要的,其它万物生灵,恨不得连水木山川都是为了人的存在而存在。
“我不认识这样的柳清筝,我认识的阿筝,连煽猫狗都会问问它们愿不愿意!”
小蓝不肯原谅我,他若是长了腿,怕是早就摔门走了,可他没有腿,便赌气不再同我说话。
谁比谁的生命更重要?是不是人就比动物更高级?神仙是不是又比妖魔更高级?这么深奥而终极的问题,要到很久以后我才会懂得思考。彼时的我,想的其实很简单,我只想留在天佑身边,芸芸众生,满天神佛,谁都没有他重要。
不是什么悟了天道看透生死,我只不过是自私。小蓝一眼就看穿了我。
一日傍晚下了雨,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员工餐厅,看着窗外发呆,不想回家。餐厅在二楼,正对着楼下车库,怔仲间瞥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出,隔着雨幕我仍然一眼就认出那是宁北辰的车,目光不由自主地追过去。只见车在门口不远处停下,一个俏丽的年轻女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又开走了。
她是谁?
我愣了一会,随即起身,在避人的地方捏了个隐身咒,追了过去。
宁北辰的车子一路往东,在他常去的健身会所停下来,两人一起进了会所,那女子一边走一边笑着歪头跟他说着什么。
我凑到近前去听。
“……辰总,多谢您带我过来,外面雨这么大,要是没碰到您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到车。”
“别客气,我也是顺路。”
“今天运气好,我刚巧在电梯里看到您拿着健身包,想着您可能是要来这边,赶紧问了一句,没想到还真问着了。”
“其实也该谢谢你,你们的员工福利搞得很好,办了团体卡之后我看很多同事都有来健身。”
“是啊,所以上次的额度很快就用完了,会所这边一直催我来办续约,总是没空,今天再不来咱们的团体卡就要过期了。”
我听了一阵,他们一直在聊公事,那女孩的样子我也好像隐约有些印象了,似乎是公司人事部的一个同事,曾经帮我办过入职手续,是个热心肠又有点自来熟的小姑娘。
看来是我多心了,这么莽撞慌张地跟过来,有失分寸,虽然没人看见,仍然忍不住脸上一热。
正待扭头往回走,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喊我的名字。
“柳清筝!”
吓了我一跳,低头一看,大概刚刚精神一放松,又因为羞愧走了神,下意识地解了隐身咒,现出身来。
“清筝,真的是你啊。”那小姑娘从转弯处跑过来,热情地勾起我的胳膊。“你怎么走路像只猫一样?我都没发觉有人在后面,你也来健身吗?”
我含混地嗯了两声,私下里扫扫四周,看我刚刚突然冒出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到。万幸没有人。
那姑娘拉着我的胳膊走到宁北辰身前,“辰总,给您介绍下,这是我们的新同事柳清筝,你们一定还没见过吧?”
宁北辰微笑着,朝我点了一下头,“见过。”
“那太好了,清筝可能头一次来,辰总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