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王元摆了摆手,道:“本官奉皇上旨意救助灾民,怎能懈怠?梁大人,我们现在就去看看灾民安置。”
出京之前,皇帝凌奕玄当着众朝臣的面下了圣旨,如若赈灾没有圆满完成,他户部尚书这顶乌纱帽就别想要了。
户部尚书的位置他爬了大半辈子才坐上去,下面的人虎视眈眈,上面圣上又对他有诸多不满,他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
梁仲才侧身让路,请王元先过,两刻钟后,众人来到苏安城城外。
一眼望去,人头攒动,灾民们穿着灰扑扑的破旧麻衣,蓬头垢面双目无神,或垂头坐在地上,或互相依偎茫然无措,更有许多随意躺在地上,露出脏兮兮藏满泥垢的脚趾。
王元眉头微蹙,心沉了沉,这么多灾民该如何是好?任他为官多年,也没有亲自处理过赈灾事宜,可皇命在身,不得已而为之。
这时,人群中出一阵躁动,灾民全部奔跑着向一处涌去,从王元的角度,只看到几个小姑娘忙碌的背影。
“梁大人,那里是?”
梁仲才连忙道:“回大人,那位是苏安城苏府的大小姐,请愿捐献银两设立粥棚,旁边大一些的是下官募集资金设立的。”
王元赞许的点了点头,没想到梁仲才能有此能力,还有那个小姑娘,看不清楚脸,却让他十分满意。
苏宛芷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钦差大人注意到,更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中,会出现意外的惊喜。
待将情况了解的差不多,王元轻轻撩起紫色官服的衣摆,钻进来时的马车中。
苏安城的府衙,议事厅中,王元道明此次朝廷拨款,十万两白银。
梁仲才顿时欲哭无泪,这么点钱,赈济如此庞大数量的灾民,以及灾后重建工作,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心里最后的希望没有了,哭丧着脸居于下默不作声。
王元深知此次任务艰巨,需地方官员配合,神色缓了缓:“想必各位大人都知道,凌北国连年战乱,国库空虚,此次内忧外患灾民众多,需要大家集思广益共渡难关,否则圣上那儿我们谁都不好交代。”
话是这么说,可众人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数万灾民无家可归,无粮可种无饭可吃,实数大问题。
远在百里之外的苏家村,却已然步入了正规。
虽然人们住在简易的帐篷里,四处透风,虽然衣衫破旧布满窟窿,但他们脸上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绝望与迷茫。
各家各户全家出动,无论老人小孩,皆背着工具在田地里辛勤劳作。
这一季粮食没了,下一季更不能耽搁,否则整个下半年都没有收成,才是最可怕的。
不管怎样,现在依靠原来储存起来的粮食,再上山挖一些野菜,省着点吃,差不多能坚持到下一季收获。
而这一切,都要感谢苏宛芷,感谢她回到苏家都没有忘记共同受难的村民,让他们在能够在这样的年景里,播撒希望的种子。
村长苏有德苍老的容颜难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的帐篷前面,附近十里八村的村民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张张黝黑的脸上挂着笑,悄声议论:“苏家村这些粮种到底哪儿来的?”
“不知道啊,反正人家说了,咱们能免费种,到时候以工抵,反正咱们这季度庄稼没问题了。”
“可不是,这一大水啊,咱们这儿死了好些人,上山那些一个都没回来。”说到如此沉重的话题,周围的人都默默的低下了头。
因为那些尸骨无存的人当中,或是有亲人,或是有朋友,或是有乡邻。
明明前几天还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得不可开交,突然间人就没了,他们怎能没有一点恐惧?
“唉,我家邻居就没了,一大家子都没了。”
他们伤心难过的时候,前面的人已经签字画押,领到了属于自己的粮食,苏有德再次交代:“到时候一定来做工,否则按照种子的五倍赔偿。”
那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是,庄稼人一把子力气,不怕干活。
随后,一道清润的声音响起:“下一个,名字,田地总数量。”
只见十几岁的少年穿了一件洗的白的粗布衣服,头高高束起,浓密的眉毛微微弯曲,给他黝黑硬朗的面孔增添了一抹柔和。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根毛笔,轻轻蘸了蘸墨水,快的记录到本子上。
少年正是曾经读过书,和苏宛芷一起长大的苏天宇。
此次灾难,幸得于他相信了苏宛芷的话,让自家人和全村绝大多数人逃过了一劫,也因此让他在村民之中享有不低的位置。
此时的他正在记录着领粮食的人名,领走的数量,是哪个村的。
繁复重复乏味的工作,他不厌其烦认认真真的配合苏有德。
用了三天的时间,才将种子分配妥当。
此时苏家村的人,田地已经收拾妥当,可以播种了。
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有这么多的村民,没有享受朝廷的救助,没有背井离乡远离家园,而是靠自己的双手,过得更好。
距离钦差王元来到苏安城已经三天了,除了按照梁仲才原计划行事外,他另起一封奏折禀明圣上,请求朝廷的帮助。
这封奏折正准备送出去,一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红边的衙役大喊着冲了进来:“禀报大人,好消息,好消息。”
王元猛地站了起来,双手紧紧扣住府衙桌案,神色激动,忙看向来人问道:“什么好消息?”
“启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