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牧牵着江追的手,进了院子。
好冷啊!她一哆嗦,连着另一只手也自觉地往他手心里塞。
小哥哥好比烤火器,掌心的热度都能烤五花肉了!
江追咂嘴想着。
章一牧继续牵着她走,可江追刹住步子,原地不动,如何也不肯继续朝前走。
他回过头,见她朝雪地努了努嘴,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新靴子。
这小奶娃,怕脏又怕冷,娇气得不行。
“那我背你。”他背过身,弯着腰,朝自己背上比划着,示意她上来。
“不要!”她横着身子,走离了两步,“我爸爸说了,不能让除了爸爸以外的男人背我!”
多大啊,就有这么强烈的男女大防意识。
章一牧的嘴角扯了扯,也不勉强,慢悠悠地走回她面前。
“那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他双手插兜,低头笑她。
江追水灵灵的眼珠子瞎转,不知在使什么鬼主意。
“也不是的,我麻麻说,未来的老公可以背我。”
“你还知道‘老公’?”章一牧饶有兴致地扬眉。
牙都没长齐,话都说不利索,学人家瞎喊什么,也不怕被占便宜。
江追昂首梗着脖子,“怎么不知道!我爸爸说,我的‘老公公’一定要比他有本事!”
“哦?”章一牧被这叫法逗得嘴角又一扬,“你倒是说说,怎么能比你爸爸有本事?”
“……”江追接不上话,她的思想里,确实没有男人能比得过她爸爸,虽然爸爸对她凶了点,但他对麻麻超级温柔,又爱给他们煮很多好吃的食物,前不久听麻麻说,爸爸又要升官了!
不管升官是什么玩意儿,但听起来就是很厉害!据说威风的不得了。
“那你就想想你爸爸缺什么?”见她左右犯难,章一牧“好心”地引导。
缺什么?好像他们家什么都不缺啊。
不对!缺钱!他们一家三口现在还挤在爸爸当年单位分的职工楼里,两室一厅,比郑源鸣的卧房还狭小,爸爸最不喜欢收人礼物,舅舅从国外给她带来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都被爸爸硬生生地推拒了。
“钱!”江追眨眼,“很多很多的钱!”
“……钱?”章一牧眼皮一跳,这小奶娃家穷到要卖女儿?
“‘老公公’要赚上一屋屋的票子,踏着金银财宝搭起的金色祥云来娶我。”她咧嘴,咯咯地笑。
……你怕不是真的想要一个圣诞老公公吧?
早熟到能化用电影台词,她的生活明显高于艺术。
章一牧的眉头微微一蹙,可还是拍着胸脯,自信道:“成!钱而已,算不了什么。”
“你很会赚钱嘛?赚的比我爸爸多很多很多?”
“会,绝对可以。”他揉了揉她的头,细碎的头发磨得他掌心痒痒的,“一定可以。”
江追原地直蹦,在院前的水泥台上跳了一圈,开心道:“那我等小哥哥来娶我!”
有了钱,能买数不尽的糖,砸得阿叫哭上三天三夜!
……
章一牧被裴香雅接回家,大年初二不宜拜年,他没有机会再来郑家,好不容易挨到了初三,裴香雅却让他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这一搬,目的地竟然是跨越大半个地球的伦敦。
他哪里肯依,可裴香雅却叹气道:“章家现在哪里容得下我们母子?”
章一牧懂事,自然知道裴香雅的不易和他们如今的处境,他沉默了许久,想起了许诺江追的话。
他冷静地问裴香雅:“那里能赚上很多钱吗?”
裴香雅茫然片刻,恍然大悟又一言难尽——她的儿子终究还是被乌烟瘴气的章家给染上铜臭味啊!
悔恨之余,她只能尽母亲的职责,引他回正途:“只要你肯好好念书,将来肯定比你爸赚的多。”
章一牧点点头。
他中学时代连跳两级,十六岁就入读lse的商科,除了被认定高智商以外,多少还与年幼稚嫩的许诺分不开。
有个小奶娃在国内等着他。
待到他二十一岁回国创业,曾托国内好友为他寻江追的消息,得知的是她与青梅竹马的郑源鸣一道远赴美国留学。
郑源鸣……他的脑子顿时比任何时候都要灵光,想起了幼时的那张字条“zym”,原来全然是他会错了意,“章一牧”也是“zy”。
而她对“章一牧”说:“喂,ile!~”
没有喊他的名字,她不过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
幼时的郑源鸣人如其名,阿叫一受欺压,鬼哭狼嚎,叫得整条街人的心肝都要颤几颤。
他唯一的救星就是江明宇。
受江追暴打,接连遭遇小哥哥威胁,他幼小的心灵被两位恶魔践踏来蹂.躏去,一逢上来接江追回家的江明宇,直接拔腿奔下楼,在客厅的地毯上直打滚,嚎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卖力。
大嗓门像是安装了电钻机,永动的。
小江追大年初一被接回到自己家,进门后,直接被江明宇拎着后颈,关在阳台上罚站,冷风那个飘,她硬是没有供出凶神恶煞的小哥哥。
他要给她赚很多钱。
还要给她捂手取暖。
替他站站又怎么啦?
只是,连着几日,她都再也没见到小哥哥了。
日常欺负完郑源鸣,闲来无事时,她也在想,好看的小哥哥会不会再继续皱眉?他能不能再开开心心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