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追送娄盛回片场,不打算等到他凌晨的杀青仪式,娄盛也没再劝说,邓导在屋里喊演员和工作人员就位,江追顺势催他回去,也没来得及再絮叨,两人在院子里匆忙话别。
江追让司机小单送她去影视城的明清园林,离的不算远,在影视城拐了几个大道,就撞上了苏奚林接的清装剧剧组。
江追下车时,朝湖心亭走了一小段路,还在桥上,施昂一下子就看到她,朝她招手,同时又向休息椅里读剧本的苏奚林低头说了一句。
苏奚林唰地起身,惊坏了一旁的造型老师,生怕她将昂贵的旗头摔下来。
江追看她踩着花盆底,赶紧小跑过去,笑着摇头打趣:“苏娘娘,总算圆你后宫梦了。”
苏奚林无奈地按了按微翘的假鬓角,委屈地抱怨:“我这都是连着两天的夜戏了,阿追姐,太苦了啊!”
她又哭丧着脸,好一顿诉苦,将她说成是深受迫害的苦命劳工才肯作罢,直到江追无情地顶了一句“自己选择的路,滚也要滚完”,她又给江追不停地八卦剧组的演员。
江追十分刻意地挠耳根。
苏奚林低声问:“我是不是太话痨了?”
“士别三日,你的自我认知进步了啊。”江追笑道,“不过你以后可得长点心,你这小女生哪都好,可放在宫斗剧里,别说一集了,十分钟都活不过。”
苏奚林撇嘴,“你难得夸我,就不能不带刺儿嘛……”
江追话音一转:“星源的变动我有听说,不过你还没来得及签全约,对你影响不大,你的经纪约想转到锦牧吗?还是说想自己建个工作室单干?”
“跨世和锦牧都联系过,但我都不想……”
“小姑娘,野心挺大的啊。”江追一扬眉,挑逗地咂了一嘴,“工作室的话,将来自己做老板,自由度高,但资源也不容乐观,好在你还有你表哥撑着,既不怕潜规则,也不怕饿死街头。”
“阿追姐……”苏奚林柔柔地挽着她的手臂,撒娇道,“你真不干了嘛?难不成还真要做章家的全职主妇啊?!”
“看总裁文看多了吧?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江追屈指朝她脑袋一弹,“靠!苏奚林你擦了多厚的粉啊!沾了我一指!”
苏奚林委屈地嘟嘴,两条手臂也无力地垂下。
“好了好了,你涂成粉墙,油成火锅,我也不嫌弃你。”江追搭上她的肩,按她坐下。
又瞎贫了一阵,苏奚林突然说:“其实,我接下来的重心不会放在演戏上了。”
“……要走花瓶路线?”
“!”苏奚林瞪了江追一眼,“回老本行,干主持吧,今年毕业后就会进津台了。”
江追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也好,嗓音条件不错。”
苏奚林的决定得到江追的认可,脸上的悦色高挂,红通通的,连腮红都省了,她笑吟吟地对江追道:“阿追姐可以天天在电视上看到我了!”
江追回了她一个“要有自知之明”的笑,“那也要看你能不能混成津台的一姐。”
“……”苏奚林显摆的劲立刻消了九成,脖子也跟着缩了缩。
“不过我相信你能实现的。”江追抬起手,习惯性地要去摸她头,可旗头碍事,她也不敢弄乱精致的头套,啧啧道,“女星真是苦逼,脖子酸吧?”
苏奚林鼓起了一个包子脸,点点头。
江追的手顺到她的脖子。
……更黏糊糊的,摊开手掌,顿时想一掌拍飞这位苏娘娘。
苏奚林小人得志地笑,招呼来化妆师补妆,“脖子上也就擦了半瓶的粉底液吧。”
“女人啊——”江追接过施昂递来的湿纸巾擦手,“怎么可能没有心机,藏得深藏得浅罢了。”
晚上十点,江追从明清园林出来,她已经遣走了娄盛的司机小单,从影视城坐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在县城正大街下车。
县城中心比津市的一个区还要小很多,店面紧闭,偶尔几家灯明人聚的也是饭店,大多是些剧组的工作人员,时不时撞上几个醉汉,江追长相亮眼,可眉目太冷,也没人敢壮胆欺近,她就着路灯,踏着被灯光染成暗橘色的沥青路面,散漫地走回文安酒店。
一个红绿灯的路口前,她才察觉十米外的车在跟着她,并不是她敏锐,而是这辆宾利车足够招摇,在她斜后方有一下没一下地切换远近光灯,回过头一看,亮银色的车面犹如移动的照明灯,足够闪瞎眼。
车主似乎终于等到她的注视,宾利车停在她身旁几步远,后座的车门缓缓滑开,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容严谨,五官端正,穿着笔挺的一套暗色西服,朝她和善一笑。
“江小姐,我能为你分忧。”
江追一愣。她扪心自问,并没有惹过这段fēng_liú债。
见她沉默不言,男人笑着暴露出动机:“章一牧阻碍你做的事,我都能替你实现,就看江小姐愿不愿意跟我合作了。”
江追第一次遇见有人底牌露得如此之快。
她微微皱眉。
男人却彬彬有礼地招呼她上车。
江追迟疑地入座,大致也猜出了所谓合作的共同利益点都在章一牧。
“我是章品端,章一牧的堂兄。”他介绍,“想必章一牧也不屑在江小姐面前介绍我。”
见江追不说话,章品端微笑道:“我不是章一牧,不会阻止江小姐一展拳脚,相反,我很欣赏有能力的女人。”他停了一下,暧昧一笑,“而江小姐正是我